亚罗的命令,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不可违抗的计算机指令。
诚然,穿戴这种盔甲的排异反应与神经剧痛都会让人发狂,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再把心脏掏出来捏碎。但谁不是从护路人选拔的残酷试炼中走过来的?
或许,参与试炼的英雄们,不一定都是自愿的。有一些,是被亚罗许诺的登神阶梯迷惑了心智,一心想要一步登天。还有一些,则是轻信了亚罗“会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承诺。
而当他们踏过血海尸山,闯过试炼的终点时,哪怕是意志再不坚定的懦夫,也会被锻炼成绝对忠诚的战士。
到了这一步,自愿与否,还重要吗?
护路人这个职位,已然抽象化,成为了一种高维度意志的体现。
列队在越星桥两侧的护路人,面部被扭曲的金属管道和暗灰色的板材盖满了。本是一种十分诡谲,让人不寒而栗的装扮。但他们却是出现在融合着奇幻风格的绚烂星空之上,静默着,守望着西斯提亚世界的平行时空,气氛便显得庄严肃穆。
为了与被叫做“无面白衣人”的守护者区分,护路人被称呼为“昏鸦”。在凡界,昏鸦的名声要比白衣人好上不少。这都得归功于亚罗,或者说,亚罗体内的某个存在,为了加快世界融合进度,促进血色黄昏的到来,而刻意要求护路人对凡人展现出友善的一面。这样,它才有机会尽可能分化月灵族这个团结的种族。
尽管不论面对谁,护路人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但比起动不动就商讨着要拿一整颗星球的生命做社会实验的守护者来说,这些对凡间事物不管不问的护路人毫无作为,反而是一种友善的体现。
沿着越星桥前行,感受着飘忽不定的重力,亚罗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护路人坚决的面庞。
这些都是他精心培养的忠诚部下。可当邪神入境后,真的要拉上他们与世界同归于尽吗?
亚罗清楚,他自己能够豁免阴影之主对精神的侵蚀,是因为他拥有《启示录》的加护。而且,他也握有不少底牌,能够与邪神周旋一二。
但这些平均位阶堪堪抵达15阶的战士,由于自己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存在,没办法给他们配备更加优质的装备。这些士兵,真的能应对光是战斗余波,就能腐化大半个星区的邪神吗?
就亚罗掌握的情报推测,那只率先闯入世界的邪神,根本就不是阴影之主,而是一个从属于暗之族裔,从亚空间孵化出来的邪恶生命体。光是那一只邪神,便让守护者的防线崩塌。
可他要应对的是阴影之主的直属军团。扪心自问,他亚罗真的有能力保护这些护路人的心智,让他们不要在日后自相残杀,甚至挥动屠刀,劈向自己的脸颊吗?
没有可能。阴影之主的第一次偷袭,便让负责收尾世界壁垒米拉克区块的守护者团体,集体叛变,完全忘记了女神的恩惠与天界人的神圣使命,成为了盲目追逐黑暗力量的阴影使徒。管中窥豹,若是祂以本体出现在世界壁垒之内,恐怕连自己都不能免于荼毒。
这也是为何提亚女神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避而不战,让世界内的最高战力月灵族尽快撤离战场。不然,她的儿女日后都将成为敌方的大将。
为了最后的翻盘计划,最好的办法,还是尽早遣散护路人组织,让他们跟随月灵族的队伍一起逃亡。自己再怎么冷血无情,也没有办法把自己培养的精锐无故送给敌人。
此时此刻,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不会跟着你们一起走了。”站在通往月之暗面的传送门前,他紧了紧深黑色大衣,扯了扯鸟嘴面具,以遮掩他颤抖的嘴唇。他不想让护路人知晓自己正在挣扎的内心。
“边境之地的秘密还需要你们解开。为了我们月灵族的未来,你们需要活下去,哪怕是被虚无的黑暗力量转化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如果那些懦夫不允许你们搭乘逃生的方舟,你们也可以选择另外一条路——毁灭自己的心智,与敌人玉石俱焚。没有灵魂的战斗机器,也不会沦为那个邪神的使徒。但代价便是,你们也会不分敌我,毁灭你们曾经珍惜的一切。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
亚罗的想法已经十分明确,假若魄奇的撤退队伍不接受自己的人,便命令他们迁移到遥远的边境之地,保存火种,为日后反攻做准备。
而边境之地的起源,则要在提亚诞生出自我以前。那里一直封禁着有关世界晶核的古老秘密。只要深入探索,或许就能够寻找到世界晶核的位置所在,取缔提亚。
另一方面,出现在厄尔星传说故事中的那位圣者,很有可能就来自于边境之地。普通人或许因为凡性诅咒的缘故,已经把圣者的存在淡忘,而渐渐将他等同于杜撰出来的虚拟人物。但同样患有凡性诅咒,被其他月灵族视而不见的亚罗仍然记得他的存在。
通过深入调查圣者的遗迹,分析他的行为与动机,亚罗能够推测,他并非提亚的眷属,而是西斯提亚的眷属。奉造物主之命,守护这个世界的秘密。对于世界女神提亚,却是一个不管不问的态度。就好像,提亚本就是计划中多余的产物。他的核心使命,乃是守护隐藏在世界晶核内的机密。
那位圣者,绝对掌握着有关这个世界诞生的历史,和一些牵涉到更广阔位面的禁忌。这些禁忌或许是被西斯提亚隐藏在了世界晶核里,但提亚本人却没有获取这些信息的渠道。火热的欲求之心,牵引着亚罗,在瞒着魄奇的情况下,深入调查圣者这号人物。
虽然历史中,圣者被艾尔索公司用以开发地质的灵能震波炮抹除了,但亚罗坚信,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就连后来者月灵族都有能通过圣月泉重构灵魂,完成复活。隐藏着真实实力的圣者不可能被一发灵能炮送走。他大概率是借助艾尔索公司之手,让自己从历史中消失,来达到保护秘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