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能够允许一切其他概念在其上运作的白,能够包容一切,却在包容一切之后,失去自我,不可复原。这似乎、大概、或许、很有可能……
“真理?不太可能吧?”
它一向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所以不肯相信这种白色就是一种真理的体现。喜欢笑的命运女神随机赐福有缘人,给予他们幸运加护,让每个人都有一定机会体验到非凡人生。
但众人皆知,命运不渡蠢蛋。她是个喜欢制造乐子的神明。谱尼提不认为从来都是围绕计划行事,性格无聊的自己,能够得到命运的青睐。
因此,唯一能解释当前状况的,是它陷入了幻觉。有人用权能烘焙了一个香气扑鼻的真理馅饼,引诱自己落入陷阱。
只是,自己太过心急,再加上这个陷阱的结构太过诡异,谱尼提陷入了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灵魂与意识被分离,导致灵魂无法主导意识,意识也无法影响灵魂。它真的患上了失魂症,还是很难治好的那种。
就算它破解了这个位面,分离的意识与灵魂已经难以愈合了。
“天啊,我到底是惹到谁了?用得着下死手吗?”
就在这会儿,谱尼提已经感觉到,天上那颗太阳似乎变大了一圈。这也是梦的体现吗?那个造梦师想要恐吓自己?
很快,伴随着耳边呼啸的狂风奏响雷霆乐章,它明白了一件事,太阳不是变大了,它是在飞向自己。或者说,在自己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它的意识正在奔向那个太阳,迫不及待地要与那抹白光融为一体,就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
谱尼提确信自己的感知没有出错——点缀在天边的炫彩星辰完全没有移动的迹象,而三色太阳却更大了。这只能说明,它在飞向太阳。
更加让谱尼提感到惊悚的,是它只能以第三人称视角,卡在位面边界之上,看着自己的意识体被那个太阳抽走,自己却无能为力。
被人剥夺了意识体的操控权,空荡荡的灵魂,到底会变成什么?若是谱尼提,恐怕这个灵魂会被黄昏意志瞬间灌满,成为一只被执念所牵引的鬼魂。
那种状态,已经不能称作神了,而是一头被力量俘虏的野兽。那样的它,就与人们口中的那个血色黄昏无异,不具备任何理智,虚无的混乱本源成为神格的主导。贪婪、残暴、吞噬一切生命、终结所有神性,化身为人人憎恶的害群之马。
几乎所有虚无邪神都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无法驾驭自身拥有的权能,就会被权能骑在身下,沦为无理智的怪物。
与黄昏意志尚且磨合不完全的谱尼提,在外来者对它灵魂进行侵扰的情况下,怎么可能避免那种结果。被趁虚而入,夺走意识体,这个空有权能却不具备神性的灵魂,必定会成长为一只名为血色黄昏的野兽,将西斯提亚世界啃食殆尽。突然多出这样一个变量,自己的计划就彻底乱了。
它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是,现在它还有能够力挽狂澜的底牌吗?
当然有!
在意识彻底绷断之前,它举起血淋淋的右手,对准自己的胸腔插了进去。
好痛!从未有过这般体验,第一次品尝到胸腔被人贯通的痛苦,已经疼得快要不能思考了。
“没关系,只是有点疼而已,只要取出《启示录》,解放西斯提亚世界的本源神力,我还有机会。”
最终,在意识与灵魂的连接即将彻底绷断,灵魂快要撞到白色太阳中时,谱尼提拔出了自己的心脏——一块淋满了鲜血的预言石碑。
当此之时,万物冻结,这个诡异的位面也陷入了诡异的凝滞状态中。天上的那颗太阳,也因此变得粘稠,像是一团在水中尚未化开的糖球,停留在了一个很奇怪的过渡状态。
“成功了吗?”它自言自语,痛觉也飞到了九霄云外。手中凹痕遍布的血色石碑,也在一层层本源力量的刨削下,凝聚成一枚分外规整的耀眼血钻。
预言石碑,便是世界观测日志的本体。但它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样貌。在谱尼提以自身原血日以继夜的滋养下,这个中级圣器已然堕落成了一件邪器,并与谱尼提的这个意识体融为一体,成为了它的心脏。只要这样,它才能更快地掌握那份权能。
《启示录》的效用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修改历史,编辑未来。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与智慧,便可以让世界按照你的想法发展。这比阴影之主粗略消除历史的权能要更加细致。
当世界晶核中的提亚还未苏醒之时,谱尼提便从毫无防备的原初宇宙中,在一个摩闻族的原始部落中借到了这件圣器。
借圣器的方式当然也很传统,杀人夺宝,再毁灭他们的痕迹。反正它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这些记忆力超群的种族若是不及时处理,会严重影响到它的计划。最严重的后果,是让其他西斯提亚世界的原初守护族裔反应过来,对自己进行围攻。
为了稳妥起见,在每一个到访的西斯提亚世界,谱尼提都执行了针对特定种族的净除令。不需要自己动手,利诱那些世界的土著,让他们自相残杀,或是借助天界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屠杀一个种族。
作为一个堕落的神明,可不存在什么道德能够约束住它。能够约束它的,只有它执行计划的效率。
而在778号世界中,它有幸搜刮到了《世界观测日志》。
这可是西斯提亚的手记。拥有强大效果不说,其中还记载着许多西斯提亚创世前的过往。那都是些不为人知的,被至高神界隐瞒的远古黑暗历史。尽管内容残缺不全,但却是对谱尼提抢夺权能计划的极大一步推进。
当它取出《世界观测日志》的一刻,来自西斯提亚的能量如同一块拳头般大小的薄荷糖,在谱尼提空荡荡的灵魂中绽放。洪荒之力,瞬间充盈了它的躯体。
它顿时感到耳清目明,这个看似梦境的位面,也逐渐凝实,不再虚幻。
随着新的能量充满它的灵魂,谱尼提的意识也再度苏醒。身体仿佛重新获得了重力,那个被太阳吸走的意识体,也开始坠落,重新回归这个强大的灵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