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黄昏乃覆灭之兆。昨日已死,我宣告,你即是新的黄昏意志!”她看向冰棺中的谱尼提,眼睛却是在盯着它身后的什么东西。“就由你,来承担毁灭旧世界的使命。”
说罢,她投出手中的血色晶石,冰棺便沉没在了一团红光之中。黄昏意志与《启示录》的气息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反馈。
然后,小萝莉机械地转动着脑袋,手中的圣典也在此刻幻化为了一根象征着秩序神权的法杖,指着谱尼提的鼻尖。
她想对自己做什么?
法杖顶端雕刻着一枚完美无瑕的高维四面体,那是秩序的象征。但环绕着四面体的,却是层层嵌套的灰白色圆环,以快速转动产生的残影将四面体包裹。仿佛后者的地位凌驾于前者之上。
这让谱尼提感到惊恐的同时,又有一些兴奋。
这个小家伙到底是谁?有着秩序侧主神的身份,却又敢踩在秩序神格的脑袋上?在如今这个秩序侧势力当道的虚无,敢这么嚣张,她真是胆大包天!但这也是一种勇气的体现。
只闻,头顶没有呆毛的灰毛萝莉,以庄严的口吻念道,“权杖在手,怒火在心。灵魂身躯,分离注定。因计划错乱,与灵魂分道扬镳,我帮助你褪去了黄昏意志,认清了真我。现在的你,已然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个体。灭灵谱尼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问的倒是有一箩筐……”它很诚实。
其实,现在的谱尼提关注的重点并非自己的变化,它更在意对方的真实身份。
这个秩序侧的萝莉神用螺浮语与它交谈就够震碎它三观了。它将秩序神视作蝼蚁的态度,更是让谱尼提钦佩不已。这足以说明,这个萝莉的真实身份,是一位藏身在神界中的非秩序侧大佬。她如此卖力,扮演一个被多方势力夹在中间的人物,所图为何,不得不认真思量。
但那也是后话了。在她那如镜子一般的双眼中,自己的意识是透明的,藏不住任何想法。
但它已经不在乎了。小萝莉的多重身份已经足以谱尼提称呼她一声“偶像大人”了。既然是自己的偶像,谱尼提也就不怎么在乎对方是否会拿那位融合了血色黄昏力量的《启示录》,去做些什么了。无外乎是为了给混乱的西斯提亚世界画上句点。
不过,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能被眼前这位大人重视,愿意为自己解惑呢?
“受惠者众,幸存者寡。若承受了过多来自上天的恩惠,无法回馈,须以命偿。我奉天命收缴了你的灵魂,当然要给予你相应的补偿。”小萝莉冰冷地注视着谱尼提,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完全没有一丝为杀死谱尼提的灵魂道歉的意思,“我乃执掌善恶得失平衡之理的天秤之灵。你也可以称我为,至高审判庭第四十四号执行官,西斯提亚。正直之人不屑于隐藏他们的身份与真名。”
西斯提亚……这是认真的吗?眼前的小萝莉就是所有西斯提亚世界的创造者?这个灰毛丫头片子就是引发了暖石纪元汹涌暗流,让无数歪门邪道为主神之位趋之若鹜的罪魁祸首?她竟然还活着?她竟然洗脱了渎职的罪名,加入了至高神界?甚至,还成为了恶名昭彰的执行官?
这帮天杀的玩意儿,几乎是所有虚无邪神的克星。杀起邪神来,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且完全不用为错杀,或是超杀(指从精神层面抹除,杀死复活的可能)付出任何代价。执行任务时,它们既不需要得到当地相位的批准,又不用担心会波及无辜。因为他们代表着最高正义。妨碍最高正义的存在,都会被理律判定为邪道从而遭到讨伐。也就是说,他们胡乱杀人都是正确的。真不当人起来,比邪神还要邪神。
光是想想那副光景,曾经还当过邪神的谱尼提就忍不住后怕。她当真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成为执行官的她,还是凌驾于秩序之上的隐藏大佬吗?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神神秘秘,运筹帷幄的西斯提亚吗?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现状已然超出了认知,谱尼提连忙用袖子形状的云朵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不对,它现在确实是在一个似梦非梦的环境中。这个奇特的位面,本身就超脱于现实而存在,可又紧紧粘连在世界壁垒的外围。并且,只有在离开这个世界时才能进入。这一切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
能够清楚聆听到谱尼提心声的灰毛萝莉并没有为对方的失礼想法而生气,或许,她已经失去了愤怒这种感情。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理解了谱尼提的困惑。
“你想的那位西斯提亚,是曾经的历史女神西斯提亚吧?旧的西斯提亚已经死了,因违逆理律,背叛至高神界,被我亲手杀死的。我是继承了她神格与权能的天秤之灵。当然,我也一并继承了她的真名与遗产。现在,我奉上天之命,来接管她的领地。
在我看来,亵渎与背叛之人,连同着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下场。我当然会不留情面地毁灭所有西斯提亚世界。但在那以前,为何不让它们充分发挥余热,多招来一些苍蝇臭虫呢?我不介意连同着那些烦人的搅局者一同毁灭,我有无限的精力来执行每一项正义的任务。”
说这话时,西斯提亚眼里竟然冒着蓝色火光,看起来真是十分热衷于这一事业。就是狂热到让谱尼提有些畏惧。
“就让那些贪婪鼠辈沉溺在这场不属于他们的梦境里,醉生梦死,我才好料理熟睡中的他们。在一个个如梦似幻的美丽传说中,他们以伪物填补空虚的灵魂,用信仰弥补缺乏的精神。饥不择食的,在荆棘道路上,成就虚伪的传奇。在故事的结局,我以无上的终焉,交换他们的一世青春,终结他们的一场美梦。传奇终止后,所有世界也都将毁灭于混乱的火海,埋葬于虚无的灰烬。这笔买卖,十分公平,没有人会拒绝的。至少,在能够认清到荒芜的终点前,在从幻梦中苏醒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位得利者。都会为了争抢那份利益,头破血流。
但真理显而易见,没有人能够因西斯提亚的死而得利。这场斗争,没有胜者。天意注定,所有亵渎理律之人,都将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