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打断。她知道女王看似心血来潮的说法，实际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深渊与澜之庭，虽然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多年以来的暗中针对，也让双方都摸清了一些彼此的情报。女王陛下也得以推理出，澜之庭的终极目的是复刻出全新的理律，以取代旧的理律，完成新旧交替。
但他们采取的方式，本质上，与毁灭星域再重新建造一个星域没什么区别。届时，若真让澜之庭的计划成功，星域肯定会遭殃，深渊也不会好到哪去。两败俱伤过后，它们肯定会想在众神无主之时，站出来接管星域，然后在废墟上重建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结果看似没有问题，但只要想到策划者是澜之庭，执行者是共进会和无数被吸引而来的邪神，就知道这个计划的本质有多么复杂，过程又有多么肮脏。
以恶除恶，以暴制暴。澜之庭的行动方针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但以恶的根源建立起的新秩序，与旧秩序有本质区别吗？在共进会的精神管制下，以绝对计划构筑的新未来，难道不是彻底封杀了自由这一个概念？
澜之庭想的可是建立一个绝对统一的星域意志啊。就和一个把信号覆盖到整个星域的究极心灵信标一样，新的星域意志一旦建成，所有生灵的思想，所有位面的规则，都要接受其监控与管辖。情况要比当今的星域意志更加糟糕。
与澜之庭构想中的新理律不同，当今的理律，可是接受了原初之理与原初之律调校后的大位面意志，多多少少沾染了一点这两人不正经的习惯。这也让星域中的漏洞得以合理存在。
理律作为星域的监管者，虽然独了一点，也沾染了不少霸道的习性，但本质上，是一个相当人性化的监管者，并没有严格限制他人的思想自由与人身自由。只要不堂而皇之地公开反对理律，也不会导致灭族的事件发生。
那些被下达净除令的种族，往往是会对理律产生威胁，并且让至高神感到不快的刺头种族。而其他传说中被理律灭亡的古老强大种族，多少是因为它们沾染了一些来自虚无的混乱意志，本身就是理律需要消灭的害虫。
相比之下，现今的理律看起来破绽百出，但也比澜之庭的理想要和蔼可亲的多。正因为存在弱点，正因为会犯错，才不会让他人觉得完全无法相处。纵使理律自身嘴硬，自己是完美的，是不可能犯错的众神之主，但纪元交替之时的星域大更新，和理律内思维程序的更新换代，足以说明，它是会注意到自己的漏洞并主动检查修复的。只是碍于脸面，不可能承认而已。
这样的理律，深渊就从来没怕过。最多就是有些厌烦，理律管七管八的行为。有些反感，理律的双标与专横。
但不会将理律视为必须毁灭的敌人。在亚可的理解中，这个由她和理一同创造的不听话孩子，吊起来抽一顿屁股就老实了。要是有机会，她不介意亲手来。但若想要真的用一顿抽屁股改变理律的扭曲认知，可可亚显然更合适。
原初之戒的断罪权能，可是真的能在理律的机体上抽出不可磨灭的印记的。
亚可真正厌恶的，始终是至高神界那帮不理世事的大老爷。至高神界的界域结构不改变，那么为了撑起至高神界的绝对强权，而被众神高高架起的理律，也永远不可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至高神声明理律的一切抉择都是无可置疑的天意，那理律还能有正确的认知吗？不被养成一个充耳不闻的昏君就不错了。得亏它有两个举世无双的老妈，为它打了个好底子。
而澜之庭的计划，无疑就是在毁灭旧星域，取代至高神界，而后架空新的理律，建立新星域。到头来，这什么也没有改变，不过是最顶上换了一批人，星域换了一种风格。
亚可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就是循规蹈矩的无聊世界了。她当年解放自身的真理，就是为了让星域的所有生灵都能获得自由创作规则的权利啊。
与其让澜之庭这种完全没有自由的组织统治，不如维持现状。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澜之庭和理律都滚一边，狗咬狗，让深渊来主持大局。
统治嘛，她肯定是不会的，但她坚信，可可亚一定能比当今的理律做的更好。每天与这位表里不一、可爱能干的侍女小姐搅和在一起，她的闪光点，亚可都是记在心里呢。
当然，亚可的屁股上也记了许多可可亚的绝招。除了控制不住的鞭笞欲望外，原初之戒整体上算是中立善良，温和可亲的人妻型角色。相处的越是久，就越是会迷上这坛醇厚芳香的老酒，细品之后，还有一丝丝抓挠着喉舌，让人欲罢不能的毒辣。
谁会不喜欢深渊意志呢？
“我明白，我的介入，意味着彻底和澜之庭闹翻，日后肯定会招致歇斯底里的报复。但我还有你，不是吗？如果我遇到了危险，你一定会挺身而出，保护我的吧？”
女王澄澈的眼神，却让可可亚有些无语。只有与亚可相处的足够久，才能摸清她戏精的本质。看着一副生死诀别的样子，实际上，根本就没把澜之庭的威胁当真。
她介入西斯提亚世界的方式，也一定如她往常的风格一般，宛若一场荒谬的戏剧，让人认真不起来。在棋局胶着之时，化作泥鳅，钻入深潭，功成身退，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别人头疼，才是女王的作风。
与澜之庭撕破脸皮是假，但是想要大闹一番的心情是真。这一次，肯定也会闹出足以让澜之庭的决策者头疼的乱子吧。
“假如陛下您肯及时躲回深渊的话，我定能保您平安。”可可亚轻轻推开了亚可不安分的双手，直面她恳求中带着一丝滑稽的眼神，话锋一转，“陛下，倘若您能更诚实一点的话，我或许会更喜欢你。您能说明一下，您的真实想法吗？”
被如此委婉地批评，却让听惯了责骂的亚可喜出望外。
她猛然贴近可可亚精致的耳朵，像个小女孩一样，欣喜地倾诉自己在花园中发现的秘密。
“可可亚，您听过一个名为‘降临日’的虚拟现实游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