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阶梯形社会中,被人族文化侵染的暗精灵,也效仿人类,开始使用各种肮脏的手段排除异己,垄断本就稀少的资源。
百年以来,大部分资源都汇集在了北方的黑江流域,在中游的盆地区,堆砌出了一个名为艾尔拉,由多个独立区域组成的江河文明。
而那些流浪在外,不愿接受艾尔拉文化,或是被主流社会排挤的小族群暗精灵,生存环境还不如刚刚走出森林的野人。在其他种族眼中,来自艾尔拉之外的暗精灵,本质上就是一群尚未开化的高等魔兽。
为了应对危险丛生的野外生存,那一部分暗精灵,大多数选择在成年以前,保留了更为原始粗狂的野兽外形。尽管这群魔兽有着远超人类的智商与力量,但长久以来的刻板印象,和关于暗精灵一族的恶劣谣言,已经让人类眼中的暗精灵分为了两个不同的种族——被诅咒的艾尔拉暗精灵,以及流浪在蛮荒之地的逐暗兽。
饶是如此,大多数生活在艾尔拉的暗精灵也没有滋润到哪里去。资源被垄断,恶劣的地理环境,以及不定期光顾的自然灾害(以黑江爆发的黑潮为主),使得90%的艾尔拉暗精灵活得还不如流浪在外的逐暗兽。
暗精灵的房子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是一种褒奖。一些落后于时代的魔力设备,不按照说明书使用,还经常会有爆炸的风险。为了生存,当为期8个多月的冬季降临,暗精灵都是配合着加热魔法,在野外将就着过的。
整个北大陆的状态都是地广人稀,老天爷当大王。大多数土地冷得要死,常年平均气温不过零下40度,就连体质强韧的暗精灵都难以生存。要是把细皮嫩肉的人类扔到这里,分分钟就会变成冻肉干。
艾尔拉的暗精灵,大多集中在拥有母巢与城市屏障的十个区域里,勉强度日。艾尔拉之外的暗精灵,更是一种没有人权的生物,可谓卑微到了极点。
作为后起之秀的人类,见暗精灵如此软弱,更是放纵交嚣张跋扈的本性,竭尽全力,跟疯狗似地掠夺暗精灵的生存空间,将地盘开拓到断流山脉以南的区域。
至于跨越山脉后,临近世界北极的北大陆,海水都会被冻结,已经完全无法给人类提供农业生产的环境。恶劣多变的天灾气候,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而后,在一次大陆会议上,像是施舍一般,在掠夺完暗精灵的大部分生存空间后,伪善的人类宣称,将北大陆作为暗精灵的保护区(收容区)划分出来,不容许任何其他种族侵略。否则,会受到其他种族的一致讨伐。
然而,这群伪善者的野心,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人类不过是在极寒之地圈养一只不会反抗的野猪罢了。只是,这只野猪身上还带有某些成因不明确的毒素,无法轻易咽下。本身的皮质也有点厚,没法轻易割开。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会白白放弃这样一块肥肉。在人类动刀之前,其他种族别想惦记他的午餐。所以,才要竭尽全力抹黑暗精灵这一种族,让其他种族,乃至大部分平民百姓都被谣言蒙蔽,从而厌恶暗精灵,以及滋养暗精灵的土壤。不会对北大陆产生丁点兴趣。
只有接触暗精灵历史最深的老妖怪,才能知晓多少谎言,是为了遮蔽北大陆资源丰富的事实。魔石矿不必多说,黑江底部蕴含着许多稀有元素的淤泥也值得考究。到底是什么样的材料,才能塑造出暗精灵这样一种肉体强大,心智单纯的种族。
而一旦时机成熟,人类掌握了足够强大的武器,能够刺破北大陆的严寒,击退来自异界的天灾,贪婪也会诱使人类自发地举起屠刀,挥向那只他不肯下手的野猪的。就像数千年来,那些所有被人类屠杀的暗精灵部落一样。
与身份地位卑微的暗精灵、逐暗兽完全不同的,是那些生活在艾尔拉上层圈子中的学阀子弟。
艾尔拉居民大多衣不蔽体,常常用自身的毛发、鳞片或羽毛遮挡隐私。
与之相对的,学阀子弟们穿着的高档服装大多是用进口的植物纤维,配合上精妙的裁缝魔法编织而成。
这些来自断流山脉西南角的大雨花草,纤维产量极低,需要提前一年预定。可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艾尔拉的文化又十分另类,接受了人类的社会习惯,却没有接受审美观念。上好的丝线,都制作成了粗布麻衣。
可能是灵魂中的暗元素因子所致,艾尔拉本地,那群没啥审美观念的魔法裁缝,只知道灰白黑三种颜色,编制出的衣服也都是这三种颜色。
像是亚罗,他本人穿的就是灰色卫衣搭配黑色裙裤,脚上再来一双白色草鞋,刚好三种颜色都用上了。衣柜里就这么三套一模一样的,一年四季也都不带换的。看着就和穿拖鞋短裤上大街的小混混似的。
而那些生活在中层圈子的艾尔拉公民,它们往往是以粗糙的粘合手段,将纤维的边角料缝制在一起,勉强拼凑出一个巨型植物叶片裹身造型,还全都是补丁,更加不堪入目。
除了穿着,艾尔拉的饮食文化也很糟糕。
酒类、茶叶以及各种精密的金属设备,从这个农业工业不发达、冬神眷顾的贫瘠国家里生产出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自然,为了满足上层圈子的需求,他们就需要从人类国家那里走私。暗夜议会倒也不怎么管理走私犯,反正大家都是灰色地带的受益者,谁又能说谁。
而猖獗的走私犯中,甚至诞生了黑旗帮这样拥有独立军队,还雇佣了外族雇佣兵的走私团伙,代替国家议会行使对外贸易权。
听起来很魔幻,但这些都是这片独特大陆上孕育出的千年不化的现实。在人类的圈养下,吸收了无数文明精华与糟粕的艾尔拉,已然成为了一个独具一格奇葩国度。
社会内部分化得比人类还要严重,贫富差距比肩国王与乞丐,却从来没有任何暗精灵产生过反抗现状的心理。每一个从母巢中诞生的暗精灵,好似生来就已经接受了被人类圈养的现状,对暗夜议会俯首称臣的同时,还要对人类的侵略行径视若罔闻。
他们的内心中,存在着这样一道无法消散的迷音——世道本该如此,为何要对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