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西斯提亚(289)

作者:黑朱砂 更新时间:2024/8/2 18:37:36 字数:2091

在懵懵懂懂中,过着朦朦胧胧的艰苦日子,暗精灵得过且过的熬过了没有暗夜神庇护的千百个若魄年。没有人去怀疑,为什么暗精灵要平白无故承受如此恶毒的诅咒,被他人耻笑。面对人类的威逼利诱,只能放下手中的武器,接受被欺凌的结果。

就像是编排好的剧本一样,不论是行为,还是思想,每一位诞生自母巢中的暗精灵,主动拥抱了不属于他们的悲惨命运,接受了这个被欺凌者的身份。

更加可笑的是,纵使生活的如此窘迫,被现实击打得抬不起头的暗精灵,还会用那些脑海中冒出来的扭曲观念欺骗自己,好让自己沉浸在这种麻木的痛苦中。

他们想,就算生活得如此窘迫又有什么关系?这不更证明了上天要磨炼他们的心志吗?得大道者,有哪个不是被命运折腾得死去活来,而后在狭缝中寻求真理微光,一步步爬起来的?暗精灵起点低了一点怎么了?

这么想的时候,他们的大脑也在刻意对他们隐瞒一些基本事实——被世界意志眷顾的种族,更容易得道飞升。而被世界意志抛弃的种族,永远会被命运踩在脚下。暗精灵的苦难,不止来源于自身的软弱,和疑点重重的诅咒,还来源于其他种族的欺压。

一旦暗精灵将命运论固化在脑海中后,它们就更加不愿意在遭遇苦难时,以行动做出改变。而是靠着抱怨来自我麻痹。

越是穷困的暗精灵,心中的傲气越浓厚,认为暗精灵是更加优异的种族,是神的后裔,不屑与人类争锋。丝毫没有去思考,在暗精灵文明停滞不前的这千百年里,多少人类文明在短短百年之内,将科技推动到了暗精灵抬头都无法仰视的地步。

为了过的心安理得,将自己封闭在幻想的茧房之中,围绕着微弱的烛火,抱怨着残酷的寒冬。信息如此闭塞,当然也有一部分外因——人类的封锁,以及同族之间的压迫。

反而越是富裕的暗精灵,在见过断流山脉以南,人类帝国创造的奇迹后,才会从自我欺骗的话术中清醒过来,开始思考暗精灵的未来。

只是,在他们请求专业的占卜师推演未来,祈求通灵师预言文明兴亡后,他们悲观得出了同一个结论——暗精灵没有未来。

这是一个注定被世界抛弃,被其他种族毁灭的种族。

他们也同样接受了沦落的命运。

与底层人不同的是,上层人有更多退路,不需要在极寒之地坐吃山空。不少学阀家族,表面上仍听命于暗夜议会,实际上,已经完全成为了人类帝国的走狗,在暗中为人类窃取暗精灵的情报,谋取人类的利益。

一旦得知了战争的风吹草动,这些口口声声说着要捍卫艾尔拉国土,重铸暗夜神荣耀的“贵族”,会第一批逃亡人类帝国,寻求大贵族的庇护。甚至,在其他暗精灵得到消息以前,就会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另外一些地位稍次,被顶层和底层夹在中间的古老氏族,则早早建设好了逃向南方大陆的传送门。并且,还在另一端建好了暗精灵社区,有周边的亚人、精怪等种族提前打好了关系。

靠着出卖矿藏情报,和从千年前的祖先那继承来的蕴含着少许神力的护符,便能得到那些种族的保护,寻得一方安居之所。

违反常理的自我认知,加上北大陆恶劣的环境,自我封闭与环境封闭的双重因素,也支撑住了扭曲的社会结构。使得艾尔拉这样一个名义上的大国,静静地卧于北大陆之上千年之久。期间,未曾发生过任何政权变动,也未曾遭遇过外族侵略。同时,也越来越贫困。

故事的主角亚罗,便是在这样一个魔幻的过度中诞生的。

那是一个平常的冬日,位于朔月城的地底空间。当永不结冰的黑江翻涌起了滚滚气泡,预告着母巢即将孕育出新的生命。随着一个滚圆的紫色气泡浮出水面,静静地悬浮在冰冷的黑暗中,河面再度陷入死寂。

暗夜教的神父划着黑石小艇,从岸边出发,一路绕过无数倒立的石笋,悬空的魔石,无视那些亡灵发出的幽怨怒吼,将小船停在圆滚滚的气泡下方。随后,用银质法杖轻轻地将气泡戳破。

若不如此,来自异界的能量,便很容易混入这个尚未成型的胚胎,使之变成一个畸形儿。唯有克制黑暗的圣银材料,才能帮助神父驱散那些蠢蠢欲动的污秽之物。

当针尖似的杖尖刺入底端,气泡并没有立刻炸裂。而是从底端开始,迅速凝实结晶,在半空中收敛为一道金黄色的新月。

那一瞬间,一丝圣光气息,竟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灌注到那气泡内那形状不定的胚胎内。

霎时间,电闪雷鸣。而后,一个有着浑身滚烫,额头上印着金色四角星符号,脑袋上长了一对尖角的婴儿落入了他的怀里。

呜啊的一声,哭闹的动静瞬间响彻了整个地下洞窟,一时间盖过了地底的异象。

惊讶之余,神父忍着被灼烧的痛苦,抱着湿哒哒的小球匆忙划船离开了黑江。

无论遇到何等危险的境况,身为施洗者,他必须要保护好每一个新生的暗精灵。至于成年之后的境遇,那只能看个人的造化了。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后,令人胆寒的魔力气息从河底翻涌而上,异象袭来——江面烧起来了!诡异的苍白火焰在低氧的环境中燃烧了三天三夜,悬空的魔石碎屑更是化作了强烈的助燃剂,让火势如恶鬼一般咆哮,在地下空间张牙舞爪地侵略。洞顶被火光映得通亮,宛如白日,而靠近江面的石笋则被烧得融化变形,化作赤红的岩浆,沉入江底。

直到三天以后,异界之火逐渐熄灭,教会不得不在礼拜日到来之前提前下洞打扫。

他们发现,烧焦的蝙蝠干尸堆满了整个江面,那些蝙蝠并非本土物种,更像是一群被艾尔拉的魔力吸引而来的异界生物。游荡在江面亡灵们罕见地没有再故弄玄虚,捉弄生者,地下空洞安静地可怕。或许,它们都在亚罗出生的一天,被那场异火清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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