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循环往复的情节,直到某一个故事的开篇,发生了逆转。
与寻常睁开双眼看世界的开局不同,这一次,亚罗的灵魂竟是跳转到了一片孑然世外的独立时空中,从第三人称视角,冰冷地注视着一切。
就像是游戏开局的过场CG一般,亚罗被迫强制观看了一段不可跳过的影片。
那是一群偏执的亡灵,那是一只枯朽的幽魂。宛若一群视死如归的狂信徒,亡灵们如众星拱月一般,竭尽全力,榨取出体内所剩不多的灵能,汇聚到一起,输送到那只硕大却空洞,体态如同一只干瘪的灰白色水母体内。
而那只硕大的半透明水母,从头顶的表皮到每一根触须的末端,都散发着一股幽幽的吸引力,让那些亡灵不由自主地被卷入其中,与它成为一体。
一方心甘情愿地献出一切,而另一方,将他人的无偿付出视为理所应当,无止尽地索求着一切。同时,还从触须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精神波动,麻痹着亡灵们的认知,让它们沉浸在这种奉献感中,无法自拔。
利用他人的善意,蒙蔽他人的感知,来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恶果。光是想想,就令亚罗感到一阵恶寒。
然而,本该讨厌这种行为的亚罗,却在瞟了一眼那只空灵的水母后,丰富的情感,黯然失色,只剩下无力的苍白。
他的内心劝解他,命运本该如此,每一个人都平淡地接受了属于自己的宿命,没有谁的选择是不出自于自己的意愿的。而同样漂流在命运旋涡中的他,也只该默默当好一个旁观者,不要对他人的命运多管闲事。否则,必然会被牵连到更大的麻烦当中。
对结月斋的探索,也该止步于此,是时候返回了。
聆听着自己的内心,他也释然了。怀着一些些的不甘,接受了这般结局。
那群亡灵本身就是已死之人,自己为何要干预他们的选择呢。他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去监管这些异界亡灵的命运。
“可是,为什么,见到他人遭受如此不公的命运,我却无力改变,我会这么不爽呢?如果真的止步于此,那还是我吗?那还是世界的主角亚罗吗?如果主角不拯救世界的话,那还叫什么主角?
如果遇到他人有难却置之不理,择日还有谁会我伸出援手!如果我坐视不理的话,我一定会后悔的!我必须要阻止那个疯狂的家伙!”
就像是真正的主角那般,怀揣着一股子勇气,和莫名的愤怒,明明只是一个遥远的灵魂投影,亚罗却突破了第四面墙,从舞台边缘纵深一跃,飞到了九重天之外的破灭之境。
而后,迎接他的,是如潮水一般汹涌的灵能浪潮,还有那让无数生灵堕落腐朽的绝对死亡。
被一股拼劲一切的信念裹挟着,亚罗撞破了层层阻碍,突破了梦境与现实的边界,超越了生与死的极限。
灵魂脱胎换骨,却也被时空障碍,位面的法则,消磨至粉碎。
至此,他的灵能已经被这个枯竭的位面全部榨干,丰满的命运,也在终焉的蚀刻下,凋零。
时间已经变得毫无意义,生命也不再重要,当亚罗抵达山脚之下时,他的灵魂早已粉身碎骨,意识毁灭殆尽,只剩下一片片支离破碎、无法拼凑成片段的记忆。单论完整程度,亚罗的灵魂甚至还不如那副被圣光和贪婪透支的圣灵躯体。
名为亚罗的实体,已经彻彻底底从虚无间消失了,是概念意义上的抹杀。
并非他人有意为之,纯粹是被好奇心勾引,一步步走进了死胡同。咎由自取而已。
或者说,这一切都在祂的算计中?祂利用了亚罗的好奇心,算计了祂?
“死亡并非终点,终焉亦可能是新的起点。”像是机器一般,空灵的钟乐声,重复、单调地奏响在死气沉沉的位面之中。
“死亡带来新生,新生带来毁灭……如此往复,九死一生,此乃生生不息之道。”
冷漠的风,扫过亚罗的记忆碎屑,将其吹散,祂读取了他的一切,却对彻底抹杀了一位世界主角浑然不觉,甚至用毫无感情的语气嘲弄。
“为了他们的生,你们必须死。”祂吟诵道,“这个世界,不需要英雄,也不需要神明。你们的存在,即是原罪。而所有罪孽,必须得到清算。正义,必将及时执行。肃清天下天上之罪,判决地上地下之罚,乃原初之恶。”
或许,在祂的理解中,所谓英雄与神明,都是信仰的集合体。凡人可以塑造英雄,也可以塑造神明,两者殊途同归。自然,吸收了众多来自凡人信仰的英雄或神明,若是无法履行好这份职责,滥用权力,必须得到公正的审判。
可若是英雄神明们篡夺了公理,代言了天理,还有谁能制裁至高无上的王呢?
这时,就轮到原初之恶登场了。它存在的根本,便是大虚无对一切有序构造的原初恶意。无论你有多么大的能量,又或者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小虫子,都会被原初之恶视为敌人。
只是,像公理、天理、神权一类具有强大秩序效力的概念,自然也会被原初之恶重点关照。看起来,就像原初之恶要与众神为敌一样。事实也正是如此。
原初之恶就是一台毫无感情的弑神机器,以终焉利刃抹杀一切超凡存在。此般不讲理,引起了众神的恐惧与反感,才会在混乱纪元被如此多势力联合针对。最终封入破灭境当中,剥夺了一切力量,只保留基本的功能,成为了理律手中的执法棍。
恶与理的关系,则是一位原初构造体不同真理的体现。多位一体,一体多面,恶与理并无上下级关系。它们是平等的,兼容的。只是,理具有更强的包容性,让理以主导神格,成为了亵渎魔神的外在表现。
大多数时候,恶神格都会被理控制,被用来保护脆弱的星域生灵。它会保证亵渎魔神不会轻易失去理智,变得纯粹而疯狂。但若理神格被压制,恶神格便会浮出水面,成为主导,让亵渎魔神变成彻彻底底毁灭星域,令众神噤声的虚无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