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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无风无月的深夜,位于艾尔拉地下深处500米的第一研究所中,传来了一阵狂风鼓动的巨大动静。
“我成功破解出宝珠中的秘密了!老师,我成了,我成了!”凌乱的长发,慌张的眼眸,第一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罗根斯,一遍手舞足蹈,一边在长廊中高声嚷嚷着他的惊世发现,
“我们的祖先并没有弃我们而去,我们的神也从未抛弃过我们。数千年前,凶恶的暴食之神,以及她残忍的人类使徒,贪噬暗精灵一族的甜美血肉,才对我们的祖先们步步紧逼,将暗精灵一族的领土压缩至世界的两个极点。
这帮恶魔,打算将暗精灵当作猪猡圈养在山脉以北,好随时供奉给他们的邪神。
情急之下,我们的祖先打通了星空之桥,将幸存的族群连同着暗精灵的古城,一同送入了我们的暗夜神所在的破碎之地。
这也是为何,我们难以在搜寻到祖先们的一记。它们并不是被人为摧毁或是隐藏了,而是被连通着大陆板块一同送往了另一个时空。
所谓破碎之地,并非是传说中记载的那样,是处在世界边界的一毛不拔之地。恰恰相反,正因为破碎之地位于所有世界的中心。强悍的引力引发世界之间的碰撞,才在那里形成了碎片化大陆的风貌。破碎之地因此得名。
处于诸世界的中心,破碎之地拥有无穷无尽的灵能与魔力。而我们的神明,暗夜神,也依然活跃在破碎之地当中。
祂没有陨落在与异界邪神的战争中。它还活着,并且在制作了能够富集破碎之地能量的世界级根器。并且,为之取名为万魔之根。
在研究出宝物后,领悟神通的暗夜神,已然进阶为更加高等的存在。此世界已经容纳不下一尊大神。为了避免自身的存在,祸及世界的根基,祂主动登上了通往天界的升云梯,去往更高层次的位面修神了。自然,我们的信仰,也就无法连接到我们的神。
这不代表祂遗弃了祂的子民。祂注视着我们,祂将我们高高捧起。
祂将拥有世间最强魔力的万魔根源留在了破碎之地。祂的子民们,我们的祖先,正在研究如何使用万魔根源的魔力,来进阶成为这个世界的新神。
暗夜神将世界的希望与未来留给了我们。
成神的方法与材料,在宝珠之中,都有记载。我已经尝试过了,绝对是真的!我看到了暗精灵的未来。只可惜,匮乏的材料,让成神之路,停留在设想之上。
但祖先们可不一样。他们掌握着万魔之根,他们已经解析了万魔之根,成为了世界中的最强者。我猜想,此刻,我们的先祖正从破碎之地注视着地上的一切。他们一定看到了我们暗精灵遭受的苦难与折磨,心有不忍。
但时空的界限,使得他们的援助之手,难以触碰到我们的世界。
不必灰心,祖先们正在养精蓄锐。只待时机成熟,神降之日到来的那天,化身为天神的暗精灵先祖,必将携山海之势,穿越空间之门,引领族人反攻人类与他们的邪神,夺得整片提亚大陆。
所有曾经欺压过暗精灵的族群,都将得到清算!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场考验。隐忍,坚持,缄默。我们必将夺得最后的胜果。人族必亡,暗精灵必昌!世界归于暗夜!暗夜神万岁!”
叫嚣着,罗根斯便像一头疯狗似的撞破了铁门,闯到了其他研究员的办公区域里,开始宣传暗夜神的理论。
“狂热的宗教主义者。”亚罗不屑地嘲弄道,随后,将一张便签纸连同着在结月斋遗迹中搜寻到的仿天界文本夹在笔记本中,离开了地下室。
也不知道是怎么糊里糊涂回到艾尔拉的,当他苏醒的时候,时间过去了好几个月,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便利的传送阵附近。
第一时间,他就通过传送阵回到了艾尔拉的第一研究所。并且郑重地将熄灭的环世界宝珠交给了老爸,也就是第一研究所所长弗朗明·G。
这个邪乎的宝物已经没有吸取他生命力的迹象,但亚罗并不会因此放松警惕。睡梦中,他常常梦见放在床头的宝珠化作一只吞天大风鬼(一种体型不定,颜色透明,活跃在虚无空间中,以吞噬位面为生的传说级生物,外形类似于海中的水母),由内之外将自己活吞。再不怎么信邪,亚罗也是膈应上了,觉得还是把这玩意儿交给靠谱的老爸好。
弗朗明的实力深不可测,为人又十分和善,自己无论提出多么离谱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最关键的是,亚罗早就已经把环世界宝珠解析干净了,认为没有必要为了激活一件来历不明的宝物,冒着生命风险。他以为,这玩意儿应该早就被黄昏之主玷污了。
上面留存这一些会强化幻觉的反制结界,亚罗几乎没有办法破解。一旦无关之人深入探察,便会更加容易轻信自己听到看到的事物,放弃思考,成为幻想的奴隶。
罗根斯大概就是被黄昏之主留下来的小机关影响到了,从而对自己的理论深信不疑。把假想套到了现实中,认为暗夜神去往了天界,降临日到来,成神的先祖们会带领他们反攻提亚大陆。
“真是扯淡,一派胡言。老爸也是,干嘛把这个会制造幻觉的危险物品交给其他研究员?难道又是什么社会心理学实验?”
亚罗不太理解老爸的动机,也不理解千年前的祖先们真正遭遇了什么,又在想些什么,是否真的受到了人类的霸凌,是否真的通过星空之桥乔迁到了破碎之地。
他完全不信这套流行在艾尔拉中的主流猜想。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猜测,暗夜神,暴食神,还有什么异界邪神,都不是好人。人们都是无辜的,可又不无辜。
凡人被神明用信仰牵起来,化作狼狗,对着同类嚎叫,啃食。嘴上喊着为了信仰,为了自由,扑咬同类,却从没有挣脱过神明手中的铁链。
信仰,意味着奴役。忠诚,意味着盲目。反抗,才是真正的自由。这是亚罗的一贯作风。自从结月斋中经历了那一场磨难,活着出来以后,更加加深了他的这种思想。认为信仰神明,把脑子交给其他人是愚蠢至极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