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弗朗明多次提及过艾尔拉内部风气的变化,但他从未对亚罗挑明,只是用若有似无的笑容,暗示亚罗,这一切内部的剧变,都在暗夜议会的掌控之中。
亚罗也不否认,资历深厚,背景深不可测,曾经从暗夜神手中接管了暗精灵一族生杀大权的暗夜议会,不是什么简单组织。引导一群疯狗去咬该咬的人,还是做得到的。
熟读历史的亚罗知晓,那些活跃在旧大陆上,但又逐渐隐退到幕后的伪神级暗精灵元老,并不是真正的死亡了。他们通过某种附灵夺壳的方法,将灵魂与肉体分开保存起来。当暗精灵一族真正遇到了灭亡危机才会出马。
有这群老僵尸兜底,不用担心艾尔拉真正遇上什么生死存亡的大危机。只需略微出手,伪神的力量便能轻易覆灭那些狂妄的人类王国。也只是遵守暗夜神的要求,那群大佬才不会轻易出马。
除了那群已经沉眠的传说级人物,当今的暗夜议会中,还存在不少半神级别的个体。
8阶、乃至9阶的暗精灵,已经是逼近生物极限的超然存在。随随便便一个,都有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权能。虽然达不到伪神级那种随手屠灭大陆的程度,但一人成军,抵挡一个人类王国全部军势,也绰绰有余。
这也是暗精灵一族的底气。就算科技落后,人数劣势,但绝对领先的个体战力,也让其他势力不敢轻举妄动。稍微模拟一下战场便能知晓,要是真打起来,这些体质非凡,个个有着惊天神通的超人,想要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不要太容易。惜命的人类将领,是万般不肯招惹到暗夜议会的。
一般来说,只要人类势力中的强者不率先撕破脸皮,广袤的北大陆,丰饶的暗精灵资源,让双方都大有合作共赢的空间。
所以,光听来自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是无法理解暗精灵一族的真正境况的。看似是人类势力对暗精灵步步紧逼,导致暗精灵一族国土收缩,人口紧张,内部也分为多个派别。但真正受伤的永远只有底层和边缘的暗精灵。狡猾的暗夜议会,永远不会让自己亏损。
更何况,暗精灵真的就如它们习性描述一般,越是开发潜能的强大个体,寿命越短吗?谁知道暗夜议会高层是否有什么秘术,能够规避这一缺陷。死而复生之术?亡灵再生之术?摄魂夺魄之术?
至少就亚罗自己看来,老爸弗朗明很可能就是个通过某种不可告人的黑暗秘法,来逾越寿命这道门槛的老不死。
早在几十年前就进阶为了9阶的半神,但容貌却没有分毫衰老的趋势。头脑清晰,决策果断,精力旺盛地和个年轻人似的,常年奔走于各个城邦中,分发第一研究所的成果。
亚罗怀疑,暗夜议会中有不少半神已经获得了永生。老爸肯定也是。但或许碍于亚罗并非暗夜议会议员的原因,不肯告诉他永生的秘法。
此次前去弗朗明的工作间,亚罗也是为了和老爸探讨有关永生的秘密。他在结月斋中发现了“束灵咒”——一种由仿天界文,也就是古西斯提亚语记载的,被摩闻族广泛使用的古老秘法。
从破碎的文本中,亚罗解读出了少许关于永生的线索。所谓束灵咒,便是以暖石中的秩序能量为约束力,将灵魂封印在躯壳中,以模拟永生的禁术。
违逆生死之道,摆脱轮回之路。为了永生,不惜与天理为敌,才有了禁术之名。它本就是摩闻族创造的一种用于对抗世界意志的法术,凡人若是贸然引用,定会引来天灾。
现世的记忆累积过多,便会成为灵魂的负担。若不通过灵能大熔炉来重塑灵魂,不断积攒的七情六欲,便很容易淤积变质,让一个具备灵性的高阶生灵,变成邪恶的化身。化身厉鬼幽魂,抢夺他人肉体,侵蚀他人灵魂,为祸人间。
从文本中,亚罗也猜到了摩闻族应对束灵咒副作用的方式。大抵是主动染上失魂症,将自身的人格与记忆碎片化,分裂到多个世界来减轻记忆的负担。
然而,也正因为失魂症,他们的精神常常游离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没有世界意志保护,更没有圣光庇佑的摩闻族,更容易精神失常,成为邪神的替身。
或许不只是结月斋的大祭司,其他摩闻族的时空裂隙据点,都已经被邪神感染了。所以亚罗才很难在现世中找到那群原初生灵的痕迹。
正因为对永生之道有着深刻的研究,亚罗才会想去找老爸讨个说法。问问清楚,对方是否使用了某种邪术。倘若真的如此,他一定会尽力劝阻的。
当然,如果老爸采用的永生之道没有太大的代价,他也会虚心求学一番。并非是他本人想要永生,那未免太过俗套。单纯是抱着纯粹的学术目的,研究永生的原理,看看能不能从中挖出更加接近世界本质的深层规律。
比起追求生命的极限,亚罗更加渴望真理的微光。哪怕是一丝丝缥缈的烛火,也令他馋涎欲滴,趋之若鹜。自从见过曼尼亚克的权能后,他的这种思想就更严重了。
“想得到挺美的,像永生之道这么高级的禁术,老爸真的愿意透露给我这个对暗夜议会全然不关心的毛头小子?大抵得我主动接过暗夜议会和第一研究所的担子,他才肯把秘密说出口吧。”
亚罗对暗夜议会可没有任何好印象。好多次,都是弗朗明求情,暗夜议会才没有将亚罗当作邪教教主抓起来审问。
事实上,尽管幼年发表过一些不利于暗夜议会与暗夜神教的言论,但亚罗对自己激进言论引发的思想革命一概不知。什么天命之子,什么暗夜神的使者,都是别人强加在他头上的王冠。
小时候再怎么调皮,再怎么出言不逊,他也是绝对不会主动招惹麻烦的那一类诚实孩子。可暗夜议会竟然要因为造谣者的谣言,审查亚罗。被那群暗夜使者用刑罚手段审查过的人,脑袋还能有清醒着的吗?也因此,暗夜议会之于亚罗,就是阎王地府这般可怕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