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像一口镀金的大釡,从里面出来的人个个流光溢彩,气质如仙。可就是没人能够知晓,大釡里煮的是什么汤。除非你主动往里跳。
可又有多少人能从中活着出来呢?光是暗夜议会浮空要塞悬在众人头顶的架势,就能吓退一帮子整天把鬼神挂在嘴边的底层人。
对于他们而言,暗夜议会就是神明们的居所,是神圣不可亵渎的神殿。匮乏知识的暗精灵,谁敢在大街上谈论,要进入暗夜议会做事呢?
对暗夜议会内幕有着更深了解的亚罗,更不可能主动接替老爸的职位。那就是个精灵**灵的地方。明摆着的一个血肉大熔炉,就是镀了层金子,气味闻着香,吸引人而已。普通人往里面跳,绝对死路一条。不死也得脱层皮,卸几根骨头。
那群“食人魔”中,也只有弗朗明比较接地气,看起来像个人了。至少明面上,亚罗从未听说过弗朗明·G的黑点。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放过火,除了喜欢做一些大型社会实验,引发混乱外,来满足自己的独特小癖好外,整体上都还算是一个有良知的好人。
弗朗明的工作间位于第一研究所的最深处。
那是一个建立在地底河黑江边上的小型溶洞。
离开电梯,穿过黑曜岩打造而成的空中廊桥,进入到了寒冷刺骨的溶洞当中,亚罗在地下空间中摸黑前行。
滴水结冰,冰锥碎裂的声响,与黑江流水声一样频频不绝。
亚罗用特制耳塞堵住了耳朵,以防止被黑江水与碎冰组成的魔音干扰心智。在踏上一一条向下的光滑石径后,他便怡然地向着溶洞深处,那幢半圆顶金属建筑走去。
光滑油腻的表面让人脚下十分不稳。小径两旁熄灭的灯笼,还有长得七扭八歪的奇异植物,都让这里的气氛,像是一间随时会闹鬼的鬼屋。
“比起鬼屋,我倒觉得这里更像是停尸房。气温,湿度还有亮度,都挺适合凶手杀人抛尸一条龙服务的。黑江能够轻易融骨化血,让沉进去的人类尸骨无存。可惜我们暗精灵天生就是耐腐蚀体质,黑江反而是一种滋养品。”
自嘲着,亚罗迈着轻快的步伐前行。
他注意到周围石头的材质,变得像是一只巨兽干裂的皮肤。伤口中,质地宛若粘稠浆液的黄黑色的血液蹭蹭流出,汇入到黑江之中,却翻不起一丝波浪。
并非这粘浆不够污浊,而是黑江更加浓稠。熔点远低于正常的水体,导致悬浮在水面上的黑冰,泛着一丝莹莹幽光。
“老爸又在搞毛线呢?”
亚罗加快了步伐,也逐渐听清了,从那幢园顶建筑中,传来的厉鬼嚎哭。还有漂浮在圆顶四周,散发着恶臭的漆黑鬼火。
是亡灵魔法实验?
直到来到门前,惨白的灯光照亮他的脸庞,亚罗才从恍惚中稍稍清醒了一些。刚刚那仿佛穿过恶鬼地狱的经历,他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更不可能回头。他宁愿乘坐弗朗明工作间里那台让人头晕目眩的传送仪,也不愿意原路返回。
然而,从檐下突然垂落的青丝,似一只只冰凉的骨爪,抓挠着亚罗的双角,令他吓得浑身一颤。过了好一阵,从惊颤中恢复过来,亚罗方才意识到,这些千丝万缕,还有一丝粘稠的青丝,竟是某种巨型生物的毛细血管。
它们还活着!
没有任何迟疑,亚罗当即闯入了工作间当中。他完全忽视了门口的安全系统,导致身体被一阵古怪光线射得一阵刺痛。也没有在乎埋藏在地板下的铁蒺藜感电板,不穿防护鞋,直接踏了过去,挨了好一阵爽麻的电疗。
他高喊着“弗朗明,你在搞什么鬼”,一边加速冲刺。
可进入古怪建筑内的一刻,时空仿佛是被拉长了,亚罗不论怎么冲刺,或是使用增加敏捷和速度的魔法,也无法靠近那扇灰门一步。
这时,周边的金属墙悄然隐匿,地下溶洞逐渐与工作间融为了一体。
倒挂的石笋上,某种没有身子,却有四个爪子的奇怪生物,快速穿梭,黑影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亚罗以为那是老爸研究出的某种会飞的老鼠,或是被亡灵化的蝙蝠。可他抬头一看,竟然发现,那是一团团长了四个粉嫩小爪子的妖怪。灵核如烈火般熊熊燃烧,却是在吸收周边的光线,让那些小妖怪所处的区域,被一股阴翳的黑暗遮蔽。要不是亚罗眼力好,也不可能发现它们。
看起来煞是可怕,却没有多少杀伤力。
“见了鬼了,又搞这一套。这么喜欢吓唬你儿子是吧?你就不怕我认别人做爸爸?告诉你,这世上想认我这个好儿子的,队伍都可以从北极排到南极了。之前在结月斋,我就找了一个有资格当我母亲的大神。别以为我好脾气,就老是想拿你儿子整蛊。我可不好欺负!”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粗重的喘息。
从头顶一泻千里,源源不绝的臭气,一股脑将亚罗完全包裹了起来。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被弗朗明用亡灵魔法复活的古兽。先前的那些纤丝,就是它的血管。或许是为了表示亲昵,这只亡灵化的古兽才会像一条狗一样对着主人的儿子哈气。但亚罗只是觉得这很恶心。
赶忙使用闭气术,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亚罗,轻声念到,“神圣光耀。”
一簇金光,如刀刃般自亚罗的双角上绽放。而后,他摆动着头颅,百米长的金色光刀,割裂着溶洞的顶部,瞬间撕裂了黑暗。
一阵阵嗞嗞冒气声,那是古兽的油脂蒸发的声音。被光刀割到的小妖怪,也唧唧着喊疼,随后扑通扑通地跃入黏腻的黑江之中,来躲避亚罗的无差别攻击。
“呵,还以为去了结月斋一趟,光魔法就不生效了。我这不是还能行吗?”自以为是的亚罗,却不知晓,歌萝是把他的圣光亲和力和主角身份一同切割了。他现在使出的光系魔法,都是普通的光。所谓的神圣光耀,也只是纯度稍高一些的激光。
“我知道你在看着,弗朗明·G,别再神神鬼鬼了,出来回答我的问题。我要知道你们暗夜议会成员的永生术,用的是哪套办法。你没有拒绝回答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