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谬至极,本来还对他有一些好感,可若暗夜神真的是这么想的,这是把我们暗精灵一族的生命当成什么了?”
亚罗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对生命与自由意志的亵渎。若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践踏生命,轻慢尊严,那么在亚罗眼中,那便是需要凡人们联合起来打倒的邪神。在经过弗朗明的一通说教后,亚罗对暗夜神的最后一丝念想,也被消除了。
“话说回来,母巢是指艾尔拉的母巢,还是整个暗精灵一族的母巢呢?据我所知,每一处暗精灵聚落,都有属于自己的母巢。它们是否是互相连通的?”
“互相联通?”弗朗明的灵视游移在进入工作状态,从而自旋起来的小球,“我曾经对暗精灵各个聚落的母巢做过一些有趣的亡灵提取测试,并得到了一些有趣的结论。先不要问我是怎么得到其他黑江源的进入权限的,你就当我是借助了那位古神的力量吧。”
亚罗不置可否。老爸身上存在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底子里又是个十足的反骨,对暗夜议会阳奉阴违。能在暗夜议会的监视下接触暗精灵一族的母巢机密,说他没有点特殊技巧是不可能的。多少是借用了些许古神的力量,但也肯定有自己的地下情报组织,帮助他搜罗开启黑江源通往母巢时空裂隙的机密。
“简而言之,整个暗元素聚合系统,是一个存在于亚空间中,或许还有少部分安装在超空间中,引导各个世界间灵魂流通的生命循环装置。它是一个可以在天理眼皮子底下做违逆天理之事的一套自洽的灵魂法则。或许,暗夜神最初创造它的目的,就是为了绕过天理,在世界内施行自治也说不定。
它的最大特点,在于单向通透,逆向禁流。从最高协议到中转协议,再到底层协议,是一条畅通无阻的信息通路。按照我的假说,这样的设计,能极大程度实现该系统的核心对多个世界发号施令,施行集权。指令传递速度快不说,运行效率也高到令人发指。
你可以想象,那是一个坚不可摧的金字塔结构。从顶点发送的信息,能在转瞬间传输到基座之上,使得指令能够被大范围执行。
然而,当你想要从下往上攀登,破解最高协议的权限,便难如登天。
因为逆向禁流的特性,最高协议是无法接收到任何有效信息的。哪怕因为信息的衍散性,偶尔间接收到少量来自底层协议的杂音,也会因为信息流的能级差距,导致无法解析。使得所有自下而上的信息传输,在最高协议理解中,就和虚无中的信息乱流无二。
就像是一只脆弱的蚊虫对着一只巨龙的耳朵嘤咛那般,音量小到听不到,更别提种族不同,导致没有理解对方语言的角度。若是蚊虫把巨龙吵生气了,还会引来无名怒火,招致毁灭。别不相信,在最高协议的底层逻辑中,若是底层协议出现了计算规则以外的偏差,是会被无情销毁的。”
有些集权君主的味道了,亚罗有些乐呵地推测着,母巢的创造者暗夜神或许就是那种骨子里想要当一言堂皇帝的暴君。只是碍于某种限制神明行为的道德,不得已才没有将那些残忍无情的性格突出表现出来。
对于母巢背后的运行逻辑与方式,亚罗十分感兴趣。但他也同样感兴趣,老爸是如何知道那么多内幕的。他的背后势力,肯定不止是一个第一研究所或是暗夜议会议员这么简单。难道,老爸已经和异世界的反天理组织联络上了?
“这些都是我用许多枉死者的怨灵测试出来的结果。对于这些有害于基层运作系统的错误代码,我们所熟知的母巢,也就是灵魂法则的底层协议,是不具备辨析能力的。它仍然将那些坏种识别为亡灵,投入到了整个黑江流中,参与正常循环。
这可以侧面印证,隐藏在更高维度中,操控着各个世界母巢的最高协议,剥夺了母巢们面对突发情况,自我判断的能力。它们只会毫无条件的接收最高协议的一切指令,并严格执行。这应该是在暗夜神的授意下完成的。
虽说这样的单向通透构造,能使最高协议能永远避免被人搜寻到藏匿的地点,也能防止有心之人反向投毒,祸害到它,保证自身安全,维护自身纯净。但是,不具备自我认知的母巢,也很容易让金字塔的底层成为外人谋私的工具。
我就已经通过足量的杂乱因子干扰,偷走了母巢的一小部分算力。在最高协议的判定中,或许艾尔拉母巢的额外损耗,还没有严重到需要被淘汰的程度,便放纵了我偷窃信息流的行为。测算出来的极限,大约是整体的0.1%,约莫107个标准暗精灵魂魄的强度。这已经很足够了。
所以,现在的我,才能借用母巢的算力来转换你的笔记本格式,并将它以灵能波纹的形势,烙印在你的灵魂之中。我觉得,记忆刻印还是比纸张这种实体信息载体靠谱得多。
暗夜议会的搜影队将来要是来搜查,或是对你使用搜魂术,记忆刻印都能守护住我们世界的真实历史。”
“那你呢?”似乎是察觉到了弗朗明的忧虑,亚罗淡淡提了一句,“你是有什么原因,一定要把这份使命交给我呢?难道你不比我更有这个资格去做这个记录者吗?”
“我吗?”弗朗明坦然笑道,“那群角都还没长直的小崽子肯定是无法从我这老精怪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情报的,但长老们可说不准喽。
长期在暗夜议会中工作,很难避免与那群家伙接触。为了避免我们暗精灵一族的根基被那群天理的走狗破坏,我自是不会做出这么有风险的事。
所以,守望暗夜的使命,只得交给你这样的年轻人喽。
不过,你也别担心你老爸的安危,我的本事可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再不济,我还有古神这张底牌可以用呢。要是我肯付出一些代价,把它放出来,小小的天理不得当场跪下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