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东西可是万神始祖那样的存在呢。怕是出场时哈口气，便能让令天理的魂魄惊飞到九重天外。”
亚罗只当弗朗明是在胡吹。既然古神已经在关注这个世界了，那肯定也有一些人注意到那道实现了。为了打败天理，肯定会存在一些极端人士，与古神达成不可告人的交易，来获取禁忌的力量。
可现实却是，这么多年了，提亚大陆还是这幅鬼样子，且越来越糟，越来越失衡。按老爸的说法，其他世界也被这个鬼天理霍霍了。见世间苦难，总会有圣人出世，为拯救世界向古神献出自己的性命。
然而，亚罗却从未在任何异世界文本中查找到关于那位古神与凡人达成交易的只言片语。足以说明，弗朗明是特殊情况，不是每个人都能和古神联系上的。而且，那位古神肯定也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无法现世，亲自修正天理。不然，天理早就被那些愿意付出代价的能人志士拿下了。
综上，老爸一定是在痴人说梦。他不过是运气好到极点，才得了一个世间罕有的无上机缘。
想来，他不也是运气好，才撑到曼尼亚克这等级别的救世主救场吗？
“其实，就算你失败了也没关系。因为，总有人能够成功的。再说，有了这重刻印，你死掉的作用说不准比活着还要大呢。哈哈哈，当我在开玩笑吧，我可不希望你现在就死啊。你可得一直好好活到新世界，替旧世界的亡灵们见证真正的未来啊。”
在说了一堆意义不明的话语后，交换机密的过程开始了。
弗朗明延伸出一道深红色的光波，连通到了母巢之中。下载一瞬间完成之后，他缓缓地将转换过格式的暗夜议会内幕笔记，以同样的方式传输到亚罗的灵魂里。
那一瞬间，亚罗看到了一切，关于暗夜议会是如何衰落腐朽，如何被天理扶持，暗精灵上位后，又是如何残害世间生灵，设计引发种族大战，维系大陆孱弱的残酷真相。
但比起暗夜议会黑历史给亚罗带来的震撼，弗朗明的灵能触须触摸到它时，那股极致的死亡冰寒，更令他畏惧。
那是生命元素爆发到极致后，境况急转直下，反噬而来的反生命浪潮。要不是亚罗的生命力旺盛，也差点被弗朗明灵魂中的那股浓缩反生命元素转换成亡灵。有那么一刻，他甚至猜想，弗朗明才是母巢真正的创造者。母巢的亡灵气息相较于弗朗明的反生命元素，就犹如潺潺细流比之浩渺星海。
老爸的真实身份，一点也不简单吧？他的前世到底是谁？莫非和曼尼亚克一样，也是某位大神活跃在人间的眷属？
尽管从被收为养子到现在，亚罗受到的好处，让他对弗朗明的一切可疑行为无条件信任。
可是，一股黏腻腐朽的气味，骚动着他的鼻尖，让他总有股莫名的违和感，就好像他在做梦一样。与此同时，心底里也有一个声音，狂风大作的呼呼声，仿佛在提示他，他的感知出现了偏差，他所观察到的一切，并非真实。
乌鸦啼鸣，狼狗嚎叫，还有不知名虫子的尖锐鸣叫，都在提醒他，尽快醒来，不然会有大难。
但是，当弗朗明的灵能触须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他的意识却不听使唤地沉溺在这朦胧的触感中。
弗朗明才是他的创造者，也是他真正的父亲，他的直觉如此告诉他。暗夜神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的胆小鼠辈罢了。身为真神，却从未肩负起神明该有的责任，还无情抛弃了他的子民。
“很好，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听话。”弗朗明轻笑，带着他一步步走向母巢更深处。“打小，我就一直都在思考一个关乎生命与死亡的严肃问题。在一个生灵涂炭的地狱世界中，死了的人，是否比活着的更为安逸。毕竟死人只需承受精神折磨和记忆流逝而已，而活人需要承受的现实磨难，就要复杂许多了。
那假如，我将一整个世界中，惨遭天理毒害的生灵，全部转化为亡灵，算不算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呢？我帮他们解脱，他们会感谢我的。
你认为呢？我亲爱的孩子。
如果我这么做了，一定会有反对者会将我视作疯子，称我为恶魔，但我自认为我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在极端环境中，不用极端手段，怎样为众生求得生存的权利？连生存都成问题，何谈自由？
或许，仍有少部分生灵，对活着保有侥幸心理的，从而在废土与荒野上苟延残喘，与亡灵搏斗，与恶魔厮杀。现实却活得不如一条野狗。但迫于同族的生存压力，这少数群体也终归会屈服于大多数人的意志，选择死亡吧。
所谓个人的自由意志，在族群兴亡的命题中，简直就是个玩笑。难道那少部分人真要为了自己的生，害得同族生死不能吗？那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死了都不能安生。
既然凡人在面临他们力所不及的生死抉择时，会犹豫迟疑，不如让我这个行动与计划果决的人来成为唯一的罪人。我有能力决定族群的兴亡。操控个体的生死，更是易如反掌。
那个老东西总告诫我要尊重他人的自由意志，却对世间的族群兴亡视若无睹。更是恬不知耻地将她亲手造成的劫难描述为对生者的历练与考验。
要我说，放他娘狗屁的自由意志。一个人的思想自由，企图颠覆歪斜的理律，简直就是蚍蜉撼树。不如让我来复苏死者的时代。以荒古的死亡根源，为众生带来解脱，从而实现真正的集体自由！
亡灵永生不灭，生命弹指湮灭。比起让隔三差五就会改旗易帜的生灵，还是意志永存，信仰不灭的亡灵更加靠谱。既然我有能力统御虚无间的一切亡灵，那么我就该用我这份能力，逆转这荒诞的世道。
背负一世罪名算什么。我岂能对这荒诞的世道坐视不理，看着它被疯魔的理律带入无望的深渊？
我的孩子，还有那些曾经被我亲手摘除心智的原初造物们。当我杀死了你们的自由意志，我不会祈求你们的原谅。我没有错，错的是她，错的是她酝酿而出的注定会堕落崩塌的理律！我不过是在纠正她埋下的注定会引发混乱的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