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另一片时空中的宁静之海上,大战过后的余波与残骸,都已被混沌化的米皮打扫一空。
在用充满压迫感的灵视碾压了一遍整片区域后,意识到入侵世界的狞兽已经被全部消灭,混沌也自发解体,混入宁静之海中,归于无物。
暗夜魔神阿寇罗附身于亚罗尸体中的意识体,已经变得体无完肤。
因为透支了穷欲宝珠的能量,借用了格纳西尔的信仰力,无法偿还代价的他,灵魂已然焚烧殆尽。躲藏在交错时空中的本体,也因此被波及到,元气大伤,不得不进入夜魔族特有的休眠状态,恢复成就连神明也无法窥探到的极暗之躯,失去了一切形式的生命波动。
那截蕴含着圣人意志的脊骨,则是回归到了大海之中,随波逐流。
宁静之海本是瓦解一切物质精神存在的虚无本源之物,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概念的解构,对气运的分解。除了少数蕴含着超越生死信念的圣品,和神明们打造的神器,大多数事物一旦沾上了这宁静之水,便会逐步转化为虚无。
本来,这种危险存在,是被共进会当作万能溶解剂,垫在朔月禁域的下层空间中,用于回收分解来自各个实验世界的残骸。它的上方,原本敷了一层由世界精粹打造的,拥有世界壁垒强度的薄膜,以隔绝宁静之海的挥发,并给那些不小心落水之人,多那么几秒的自救时间。
可那场跨越纪元的大战,多方势力各显神通,将世界精粹震得粉碎。因而,此刻的宁静之海摆脱了法则的禁锢,已然化身为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玄色巨蟒,静悄悄趴在海水中,窥视着海面上的生灵,伺机而动。一旦发现猎物,便会瞬间翻滚而上,将它们绞杀致死。
然而,就是在这么危险的海域正中央,突然升起了朦胧的白雾。一座高耸的黑石岛屿,凭空浮现。
皲裂的黑石,如同一片片褶皱的龟甲,披散在小岛的表面。而临接海洋的部分,这些黑石却全部化作了细长的虫肢,深深地扎入到宁静之海的底层,拔高小岛的高度。
隔远看,整座岛屿宛如一只在雾中起舞的黑色甲虫。
但那只是错觉。镶嵌在黑石夹缝间的暖石结晶,以及一些混杂了不明成分的恶魔石与深渊特产的高阶魂钢,在蕴含着浓厚灵能的苍白雾境中,产生了一些奇妙的魔法反应。
现实与虚幻被部分颠倒,运动与静止则是同时存在,以至于整座小岛看起来正在宁静之海上狂奔,实际上,却根本没有移动过方位。
就是在这种法则被混淆的小小岛屿上,深渊便拥有了介入现实的机会。
岛上的空气略有些咸湿凝重,当她透过暗光花环形状的传送门,踏足小岛时,身上的精美长袍和皮靴都挂上了一层湿气。
将手中羊头木法杖对着身后的传送门轻轻一敲,华美的花环传送门也在那一瞬,骤然化作一只狰狞的血色瞳眸。
像是被敲疼了似的,鳞甲质感的眼皮紧紧闭了起了,还流出了浓稠的黑色眼泪。
“你还有脸哭了,小噬界蛇。要不是我好心救你一命,你就被那群发疯的火焰恶魔烤成蛇干了。帮我在世界壁垒上钻个空,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异界穿行者,顺手拯救过无数世界,虚无间最美丽的苍白魔女,维乐可。有多少人为了拜我为师,连灵魂都肯献祭,却还是被拒之门外。
能成为我的交通工具,你应该高兴才是。
话说,这又是把我送到哪来了?这里还是物质世界吗?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啊?”
就在魔女维乐可疑惑之际,一股裹挟着腐尸恶臭的海风,一股脑地涌进了小岛之中,给她来了场如沐春风般的迎客礼。
她连忙捂住嘴巴,将一枚香盒举到自己鼻子下方,一顿猛吸。
但此举依然无法盖过岛上弥漫的恶臭。
这股恶臭让她想起在家的味道,但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每当深渊出现异变,周期性的喧嚣之力浪潮,都会从那些通往深渊的裂隙中涌出,清洗周边的世界。
厄运,混乱,毁灭。每当这种时刻来临,维乐可的家乡就会遭遇一次跨世纪之变。为了争夺那份气运,魔族爆发多起旷世之战。而在深渊潮汐退回宁静之海后,留下的总是满地疮痍,和无数破碎家庭的悲剧。
当小维乐可缩在魔法屏障中,等候家人平安的消息传回来,却总会被屏障外吹来的那股填尸坑的臭味吓得不能安宁。
联想到此,她突然感到一阵不安。这里该不会已经被深渊清洗过了吧?
当她踮起脚尖,为自己双眼附上透射强化,探向四周,弥漫的漆黑,遮蔽了她的眼帘。她竟然吓得一个酿跄,摔倒在地。
无边无际的宁静之海,超越了海平线的边界,弯曲延伸,连接到了通往其他世界的星空。
铺垫盖地的星辰,压倒在维乐可脸上,让她再次体验到了无数世界被深渊一夜之间碾碎,化作残骸的苍白之感。
“这股氛围……是宁静之力。假如存在宁静之力,那么一定有对等量的喧嚣之力也储存在这个世界的某处。一旦被不怀好意的恶徒释放出来,这个世界肯定要成为深渊的下一个牺牲者。
看来,这次可不是简简单单度个假这么容易啊。”
说罢,她又用法杖用力朝噬界蛇的眼睛一捅,将它送回了虚无中。然后,心中默念魔族的唤潮咒语。
不被任何外力所影响的宁静之海,竟然听凭于维乐可的号令,形成了一阵阵汹涌的波浪,将整座岛屿连根拔起,推向了那星空与海洋交织融合的地方。
她蕴含着神迹刻印的深紫色大眼睛,能够为她锁定茫茫海洋中,名为真相的彼岸。为了拯救世界,再度义无反顾地踏上冒险之旅。
然而,聪慧的苍白魔女,却并没能发觉混杂在群星之中,窥视着她一举一动的那只眼睛。
“什么嘛!”歌萝有些不高兴,“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是开个小号来玩耍的。看这设定,小号莫非是用来替深渊给众生赎罪的?戒律大人还真是好雅兴啊,把桀骜不驯的女王驯得如此听话。我要不要也效仿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