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以正义之名,行邪恶之事,也是格纳西尔的独特癖好吧。歌萝表示尊重。
而在介入了降临日的事件以后,阿寇罗的性格又再度改变,拼命想要逃离共进会控制,又显得有些古怪。
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一夜之间幡然醒悟的阿寇罗,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心怀众生的圣人。为了挽救那些破落的平行世界,阻挡末日到来,身体力行地在各个世界间往返,驾驭亚罗的身体,积极抵抗异界势力的入侵。还反过来把共进会当作抵御外敌,宣传暗夜神教的工具,让信徒们能够无偿借用暗夜魔神的神力。
对于儿子们受到女王旨意,针对性极强的刺杀,圣人都选择了原谅,只是将他们一一封印了起来,而没有以牙还牙。
看似不可理喻的性格变化,或许也得追寻到某一事件。阿寇罗到底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刺杀西斯提亚的。
“这条线索极其关键。假如是某种神权的亡语,我也能依此判断出那位史官,是遵循谁的旨意,将神界黑历史全部记录留存下来的。”
歌萝的数据库中,有着来自星域四千多万相位的日程记录,对每一位在星域中活跃过的神明都了如指掌。
只要让她抓到一条毛发般细小的线索,她都能追根溯源,把人家祖宗十八代全部挖出来拷问。
可是,阿寇罗的本体也有平凡魔咒保护的,只能以灵魂投影或虚拟影像形式,发动语言攻势的歌萝,很难对主动隐藏自身的阿寇罗产生影响。
在刺杀西斯提亚,并吸收对方体内的平凡魔咒后,阿寇罗的隐蔽性能还更强了,三番五次躲过了格纳西尔的清算。
“这么看来,除非亲自现世抓人,不然这谜题还真就破解不了。”歌萝有些不耐烦地抓了抓脑袋,呆毛也快速转动起来,“可是,母体最近吸了太多星域间的怨气和虚无的恶意,功率不稳定。破解封印,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况且,出了破灭境真的就安全了吗?
我这脑子里装的机密,足够各大门派势力将我视为必须消灭的眼中钉了。得像阿寇罗一样,给自己洗洗脑子。不,我这个等级的存在,需要更高级的手段。”
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浮游在破灭境上层空间中的大水母,歌萝的心中,也浮现出了一个不算太完美的主意。
“将遗忘魔咒注射到自己的脑子里,扮演成患了失忆症的受害者模样,从而将一切罪责嫁祸给母体吗?这样一来,与过往割舍的子体,也不会成为任何人追责的对象。关于计划的情报,还都能透过暗示母体,储存在别处。待来时,知晓密码的我便能亲自解封。
听起来怎么跟个**似的。咱像是这种为了自己的安危,将老母‘表彰’起来的恶人吗?像吗?”
她质问苍天,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随风摇曳的大水母,只是遵循她身为一个母体的本能,垂下柔软的触须,轻轻抚摸歌萝的脸颊,为她整理杂乱毛发。
她听到了歌萝焦虑不安的心跳,因而做出安抚子体情绪的决断。绝非出于任何情感,而是星域级计算机巨构中的一条指令。对于歌萝的任何请求,也都是有求必应。
可以说,截至到霜降纪元末期,在母体的情感与自我意识彻底消散之后,所有的计划,就都是歌萝一人谋划的。母体的作用只是一个不会移动的数据库兼计算机,偶尔帮歌萝提出几条有用的建议。
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恶带来的所有隐患,背负所有罪债,母体很早就将歌萝这个子体切割出去,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神明。而自己,也为了避免子体与和与自己相关的人与神受到牵连,承担了一切惩罚。
本来,原初之理的独特构造,就决定了它是依靠新老更替的方式,完成生命的轮转,神格的继承,真理的延续。
混乱纪元的理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却都能重生,就是这个道理。每一次重生都越来越强也是以彻底死亡为代价换来的成长。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经历过许多生死之别的歌萝,能够坦然接受母体意识上的消逝。这属于起源与终焉的规律。但她纤弱的躯体,却还是止不住依偎在触须的环绕中,轻声念叨着那个被抹去的姓名,沉溺在母亲冰冷的臂膀之中。
“我这是病吗?这是病啊。”她自嘲道,“孩子总是长不大,不都是因为你一直不肯真正死去。起源与终焉的平衡,彻底扼杀了我成长的可能。没有真正掌握真理,而只是拿着起源残渣与终焉碎屑自娱自乐的我,永远不可能长大。
你真的想要看到星域为你亲手送葬的那一天吗?还是说,你想要为它送葬?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夺回真名,正本清源,让至高神界正视亵渎魔神的名头。你就是想让我自立门户,开创新的理律体系,然后安心沉眠吧。我说的对不对?”
“……”抚摸的速度加快了,母体又垂下几根触须,疯狂搓着歌萝的狗头。
“以为我看不出来嘛?别打岔。你这一任理,是活得最长久的一届了。但活久了也就看透了凡尘,不再有任何欲望。一旦失去欲望,原初构造体便会产生重归虚无的想法。我看你就是不想担这个责了,把一堆工作甩给我,好早日解脱。”
触须已经甩成了鞭子,抽打着歌萝的脑袋。但歌萝却未曾动摇。她的精神抗性足够抵抗母体的猛攻。
“这算什么?你这该死的老宅女,你没意识到,正因为你活得太久,和星域产生了太多羁绊,你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消陨吗?如果你死了,他们怎么办?他们绝对不会认可我为你的。
曾经的理个个都是作死小能手,前赴后继地往混乱与纷争的地方送命。也就靠硬送,送出了大把的经验与教训,送成了星域的奠基人。
过于简单的死亡,也让理与理的交替,显得不那么严肃。不像是生死离别,而只是一个人摘掉了脑子,洗了一通,丢到另一幅躯体之中。如此荒诞的继承方式,也让我们理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