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罗培育魔法宠物的方法,也就那么两种——在用自己研究出的禁锢咒与附灵咒,对抓捕的魔物作进行肢体性能与思维方式的约束后,再重新丢回野外,让它们无法摆脱亚罗操控的同时,独自求生。
被此种方法影响过的魔物,不仅身体性能受到极大限制,也将不再具有野生气息。一旦回归野外,会被那群野生的同类视为敌人,相斗致死。
亚罗则会每隔一段时间追寻魔宠身上的标记,去检查它们的生存状态。
如果侥幸活着,那么便重复一遍附灵咒与禁锢咒,强化约束效力,并喂点魔石作为奖励,再丢入到魔物等阶更高的地方生存。之后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加大生存难度。能够活到最后,挺过最危险区域的魔物,才有资格成为他的魔宠。而那些未能撑过残酷训练的魔宠,则会被大自然的求生法则处决。卡拉卡便是这种方式驯服出来的猛兽。
正因为亚罗第一种训练魔宠的方式过于残酷,艾尔拉很少有暗精灵会愿意在这件事上与亚罗比个高低。或许这种用残忍方式训练下属的方式,也是继承了那位护路人老大的意志吧。
亚罗的另一种培养方式更加直白——全方位的改造。从体内的魔力回路到外部肢体,乃至于灵魂,都要被亚罗剖析出来,替换大半。
洞洞就属于这一类。
这种逆天的改造方式,将彻底摧毁魔兽或是普通动物原本的身体结构,会让它们丧失自我认知,变成连召唤师的强制契约都无法约束的怪物。
野性将会被完全释放,吞噬掉它们的本能。对世界的怨念和恶意不断淤积,将会让被爆改的魔宠变成癫狂的邪兽。
整个艾尔拉的历史中,都鲜有召唤师使用这种方式培育魔宠。因为这种培育方式的成功率低不说,养出来的也尽是些不听话的野种。一个不小心,失去管控的魔宠便会成为祸害一方的领主级凶手,与那些曾经引发过大陆危机的天灾级魔物同级。
只是靠着黑江充沛的暗元素,艾尔拉才能勉强压制住那些凶兽的暴乱。后来,这一方式,更是被暗夜议会明令禁止。只有拥有够高权限的议员,才能使用这种方法,进行特定的研究。
一旦解放魔物本身的意志,再想要控制住全身魔改的魔宠,维持住宠物主仆关系的,就不再是召唤契约,而是信任与力量。必须在魔改它们之前,通过召唤师实力压制它们的本性,将关于主人的记忆烙印在它们的灵魂深处,让它们被魔改后,也能记得谁才是老大。
不然,它们就会如脱缰野马一样给主人来上一脚。。
没有足够的资源,是根本无法维持漫长的魔改周期的。但拥有足够资源的人,也不希望用更低效的魔改法。他们往往会花费高昂代价,采取效力更高的契约。所以,用残酷地方式筛选魔宠,花费重金爆改一些小型魔物的亚罗才显得像一名异类。
说起来很奇怪,经由第二种方式培育出来的魔宠,本应该被狂野的本能击溃了自身的意志,然而,它们往往变得比原来更加聪明,像是有自我意识那般。俗话说就是通灵。
它们愿意信任主人不是因为禁锢咒限制了思维与行动,而是它们凭借自身的感知,认识主人的外表,了解了主人的灵魂。还通过多年相处的经验,知道跟着强大的主人有许多好处,比独自生活更加轻松愉快。
就像被异界灵魂填补躯壳,获得了灵性那样。等等,这不就是暗精灵的塑造方式吗?将一个强大的暗夜圣灵灵魂塞入到暗元素构造的躯体中,创造天生强大的新生命……
或许思路反了,并非第二种方式培育出来的宠物更加聪明,而是不够聪明的大概都没能活下来吧。
亚罗自我辩解着,不愿将思绪引导至那个方向。关于黑江之下的母巢之行,已经成为了他脑海中的思维禁区。他的意识,也总在不经意间,被无形的力量疏导至其他方向,永远无法接近真相。只因那段回忆,曾让他痛苦不堪,连死亡也无法磨灭。
回到当下,除了亚罗外,常用魔改法驯服魔物的,还有艾尔拉的军队。有暗夜议会作为靠山,艾尔拉的禁军每年都会与合作的第一研究所,一同培养筛选改造优秀的魔物幼崽。长此以往,也打造出了一支可以横推北大陆的魔物军团。
上百只领主级魔物,和数万只兽王,能够让暗精灵长期屹立在提亚最危险的北大陆之上,让其他野生魔物跪倒称臣。
可就算是这种级别的军团,不也被真正的天灾一击覆灭了?以魔力为生的魔物,是最不能承受魔力冲击波的生物了。
作为一只领主的巨鳞蜥,能够从那种天灾中幸存下来,对亚罗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被卡拉卡用吻部叼住了双腿,拔了出来,满心换新的亚罗抿嘴一笑。
他轻轻拖着卡拉卡光滑的下巴,凝视着它橘子般的眼睛,微微叹息,眼神中尽是说不出的情感。
卡拉卡是一只体长6米多,高度3米的巨鳞蜥。全身披着深绿色的鳞片,在夕阳的照射下,凛凛发光。四条石墩子般的粗壮大腿稳稳当当地立在大地之上,背部生长着如山峦般坚硬的棘刺骨,一直延伸到了卷曲的尾巴尖儿。
这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老战士,短脖子上几条交错叠加的手臂粗的深褐色伤疤,还有缺损的腹部鳞片,就是它的功勋。此刻,这位比亚克还要年长的老蜥蜴,身上看不到任何昔日凌厉的锋芒。它温柔地沉下身子,微微扬起脑袋,等待着主人的夸奖,夸奖它挺过这次试炼的勇气与实力。如果能够和洞洞一样开口的话,它一定会问,它挺过了灾难,是否又一次得到了主人的认可。
“我回来了。”亚罗抚摸着它的下颚,哼唱起遥远的歌谣。老蜥蜴也跟随着旋律左右晃动着,发出沉闷的低吟。
亚罗不禁回想起了年少的自己对克朗特神父的一句提问。“爸爸,暗精灵和人族之间,真的存在那种不可抹平的沟壑吗?为什么我们要躲着他们?我们为什么不能生活在同一片夜空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