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心志坚定的老兵,也没法完全避免X因子的狂化效果。在支撑了一小会儿后,也加入了暴动的宴会,对着生死与共的队友们挥起了毁灭性的战锤。脑花与碎骨的协奏曲,在乎弥尔大沙漠满天的烟尘中,接连奏响。
疯狂的人群与兽群已经不辨你我,对着凡灵脆弱的血肉之躯大快朵颐。
其中有这么一群,它们的饿意与恶意更加深不可测,也更久远。寻常的狂化魔狼与士兵,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那是一种经年累月粒米未进的饥饿,那是一种海枯石烂滴水未进的干涸。
几百年间,这群暴食神教的护教者,始终躺在最幽深最黑暗最贫瘠的地穴中。他们的灵魂也被束缚在一根根滴血的黑石石笋上,无法汲取任何魔力。
贪噬的本能。又让他们的灵魂膨胀。原始的饥饿,让他们的性情变得愈发暴戾,愈发残忍。但他们知晓,这是他们的主给予他们的考验,所以必须忍住,直到时机成熟。
他们就这样被封锁在乎弥尔沙漠的地底,既不能动也不能言语——一把把沉默的兵器,一片片寒冷的鳞甲。他们的灵魂与肉体,在饥饿的考验下,在魔力的催化下,渐渐融合升华为一种更加高等的存在——幻化武器。
每一位在战场上留下痛苦回忆的士兵,都有可能迎来这样的归宿——加入暴食神教,接受圣上的洗礼,并成为光荣的天灾军团死士。
天灾军团洗礼的过程,与忠诚的护路人相似,让灵魂在死亡轮回中神游。无论你生前是多么强大的战士,又或者多么出色的将军,在百年的洗礼中,你都必须以脆弱的凡人之躯,在无尽的梦魇中经受恶魔与地狱狼犬的撕咬。在人类势力尽数沦陷的战场上,独自一人与从地狱袭来的使者展开无限次数的交锋。
哪怕神勇的你,在考验中打败了暴食的恶魔,你的意志都将被你的梦魇吞噬。在这之后,变得更加脆弱的你,又会被匆忙送入下一场轮回。
这是一场针对人性与理性的磨练,可是,化茧成蝶的代价,同样是你的人性与理性。
暴食神从未想过训练一批忠诚的护教者成为祂的左膀右臂。或是聪明的头脑,辅助祂管理人间。祂需要的,仅仅是一批合格的凡人躯壳,能够容纳恶魔的灵魂,以为祂称霸世界的野心,吹响入侵现世的号角。
尽管已经残破不堪,但世界法则仍在保护那些游离到世界中心外的小世界。没有土著居民的肉体来瞒骗世界法则,暴食神想要派遣恶魔部下入侵,也会变成电蚊拍灭杀蚊虫的残酷场面。缠绕在世界间隙中的灵能纤网也不是瞎子。
为了成为凡人公认的统治者,欺瞒与哄骗教徒,是必须的。不将自己描白,祂也不能将白的变成黑的。为此,针对护教者的残酷试炼,是扩充兵力的重要一环。暴食神并不把脆弱的凡人放在眼里,祂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吸引异界恶魔入侵现世。
祂也曾眼馋过暗精灵高贵的肉体和来自天界的无价灵魂。由那些高级媒介作为祭品,可以召唤出强大千百倍的大恶魔。可惜有母巢与暗夜神的祝福在,暴食神也没找到过机会,只能勉强使用次三级的人类之躯。
其实,在暗精灵之前,还有摩闻族与月灵族的选项。但也都因为更加邪性的黄昏意志早已染指了,让暴食神望而却步。
所以人类联军迎接神明使徒的行动,本质上是暴食神的一起阴谋。祂派出潜伏了百年的天灾军团,制造无数起混乱,只为了将百万联军变成血肉祭坛,吸引更多强大恶魔,将这个渺小的平行世界转化为祂的领地。而那位体内蕴含着神秘能量的异界来客,也对暴食神本人有足够的吸引力。
那准半神的9阶灵魂,和远超她外形高不可攀的潜力,让暴食神产生了侵占夺舍这具躯体的想法。为此,祂需要在异界来客降临之前,提前布置好祭坛与结界,将她彻底封杀在乎弥尔大沙漠之中。
这并不简单。暴食神的本体仍然游离在虚无之中,只能以灵魂投影的方式窥探西斯提亚世界内部。
而这种窥视的渠道,是何等不稳定,祂又何其容易遭到世界的欺骗,将虚伪视为真相。
被那个可恨的圣灵族——魄奇施加了神经致盲,大半感知都只能依靠信徒间接传递信仰,本体的感官则成了冻僵的尸块。
耻辱和悔恨啃噬着祂的心。祂多么希望能有一次机会绝地翻盘。只要让祂找到一个合适宿主,一个完美的躯壳,祂就能重回巅峰,向刺瞎自己双眼的可恶圣灵族复仇。
祂只需要信徒们前赴后继地战死在沙场上,为提亚大陆积攒足够的混乱值,颠覆世界法则的权限。那样,祂便能跨过提亚778的阻挠,从血泊中伸出魔爪,刺向异界来客的心脏。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纯白的星光照耀在白塔之上。除了被封锁在永夜中的暗精灵,全大陆的生灵都见证了焦点号降临的盛况,纷纷赶来朝拜。
一股腥臭的血味伴随着浑浊的空气涌入地下,为埋葬在乎弥尔沙漠之下的暴食神,送来无数岁月苦苦等待的甜美希望。祂所期待的混乱,将要踏碎人间。再也不必伪善,再也不必施舍,夺舍成功的祂,将以无可匹敌的实力,碾碎一切反对祂的人,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王。
等等,还有另一份大礼。祂感受到,一个人类小女孩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但那不是普通的人类,那是体内寄宿着高等神灵的天命之子,是一个能够与亚罗媲美的世界宠儿。她比异界使者先一步来到了乎弥尔大沙漠之中,在联军整备好队形之前,就顺着只有天罚军团知晓的地道,来到了封印着恶魔祭坛的黑暗地洞之中。
暴食神察觉到了小女孩的气息,对她升起了不亚于异界来客的浓厚兴趣。
如此脆弱的躯体,为何能得到上位神的青睐?她又是怎么得知乎弥尔大沙漠下的恶魔祭坛的?
难道是身为正义使者的高尚人格作祟,闻到了恶魔的气息,让她不忍看到生灵涂炭的残忍景象,提前出手制止祂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