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加害者，伊斯恬不知耻地自我夸耀着，还悄悄地将布满椰汁的作案凶器藏回了裙子下的超空间背包里。
目光澄澈地看着可怜巴巴的小狗狗，伊斯温柔地递出了援手，真挚绝美的面容上，没有半分虚伪，全是十分的演技。
已经没有力气思考和反抗的布鲁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诱着，搭上了自己的爪子，交出了自己的尊严。它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无用的。更何况，使用诡计的，还是实力更强的对方呢？它早就从老狼的记忆中看出来了，伊斯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披着人类皮囊的神。至少对方的真实能力与一位真正的世界神无异。
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态度，至少不会死的那么难看。
而且，这么多岁月过去了，它早已适应了白灵狼的身份。不再自视甚高地以暴食神的身份活着，企图征服世界。低下头，当一条卑微的狗，多少能够看到点希望。放低生活标准，连马厩也能凑合着过。
是啊，希望，甜美的希望，让人欲罢不能的希望。已经适应了身份转变的布鲁托，为何不追随这份希望，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呢？
当然，这不过是大恶魔临死前的幻想。作为歌萝的忠实追随者，伊斯奉行的，也是以恶制恶原则。不让布鲁托付出沉重代价，只是简简单单被一头魔狼夺舍了灵魂，肯定还不够。她有更加好玩的想法。
“我说过，会让一切恶行得到清算，让一切善行得到嘉奖，那么我就一定会做到。你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
布鲁托好似听到了伊斯的誓言，睁开朦胧的双眼，忽然发觉，自己竟是将爪子搭在了一只黑黢黢的狼爪上。
它想要挣脱，却发现狼爪已经嵌入了它的爪子中，两者几乎合为一体。
“奴隶制太落后了，主仆关系也没有脸展示给外人看。这样好了，作为一只野生的魔物，让你回归大自然才符合你的天性，也更符合世界意志定下的规则。我不是你的主人，只是你偶然遇见的正义美少女。理解了吗？小狗狗。”
她在叽叽咕咕什么？布鲁托不解。
只见，伊斯双手合十，踩在了交织在一起的两只爪子上。锋利的水晶鞋跟，又在雪白与深黑的皮毛上烙下一个白色的羽翼状光明印记。布鲁托也痛得哭喊失声。
无视了小狗狗的痛苦，伊斯闭上眼睛，神游体外，嘴里念起了晦涩难懂的词句，声音宛若天空崩裂的雷鸣。
“（天界圣灵语）无路之人，误入歧途。将死之灵，坠入欲壑。唯欲是从，贪婪夺首。凛风肆虐，雪上加霜。血之渴望，酒之酩酊。积重难返，寸步难行。罪已成海，死不足偿。
天界圣典-赎罪之冠，罪孽深重的恶灵，为了你的解脱，戴上鲜血淋漓的荆棘之冠吧，暴食之神布鲁托！”
随着伊斯鞋跟轻点，一滴圣灵之血流入了白灵狼的身体之中。
幻梦破灭，野性苏醒。狼群齐嚎，布鲁托也跟着一同嚎叫了起来。光明灼烧着它的灵魂，令它不得不沉浸在狼的感知中，以摆脱那股灵肉割裂的痛楚。若硬要维持恶魔的自我，代价必定是连灵魂也无法保留。
然而，作为狼群的一员，布鲁托却比任何一只狼更低贱，更脆弱。哪怕是一只垂垂老矣的瘸腿老狼，都能随意使唤它。一块从小孩手中飞出的石子，都能砸得它头破血流。
就算它完成了狼群的托付，以生命的代价守护住了栖息地，狼群却看也不看它一眼，将它的尸体当作腐烂几个月的臭肉一脚踹开。
这是它既定的命运，也是它的赎罪之路。不过比起赎罪，它倒更认为这是残酷的刑罚。是恶趣味的人类为了以同样的方式惩戒报复恶魔，精心编织的噩梦。在这噩梦中，时不时都会冒出圣神族的身影，来刺激它昏昏欲睡的感官。
若是死了还好，但白灵狼不死不灭的灵魂，总是让布鲁托在死后的一瞬，又重新以脆弱的姿态复活，经受下一个刑罚。
为了逃避那种痛苦，它不得不越来越靠近白灵狼的灵魂，习惯一头狼的思维。以至于在不断接近的过程中，它们不再是同处一室的两个灵魂，而是成为了契合度极高的复合灵魂。
不受控制的老狼，成为了这个灵魂的主人。当它苏醒的一刻，它嗅到了恶魔的气息，瞬间化作脱缰的野马，于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打作一团。
内部的碰撞，再一次加快了融合进程。布鲁托的思维变得有些混沌。
白灵狼也开始有了一定的自我认知，人类那等级别的自我认知。
第一时间，它便给自己起了个布鲁托的名字。不为了别的什么，单纯是能够听到主人的情绪，知道她喜欢这个名字。为了当主人忠实的好狗，再恶劣的要求，它也会去执行。
它带头往西跑，小尾巴恶魔就不会往东。它要吃肉，小尾巴就要吐史，不可违抗。有了荆棘之冠的约束，它能随意使唤暴食之神，还能借用它的权能掠杀其他恶魔。
它是自由的，自由地跟随自己想要跟随的主人。暴食之神也同样是自由的，自由地选择走哪条赎罪的荆棘路。需要偿还的罪孽总量是固定的，无论是那种精神折磨，或是现实挑战，都能算数。
可在成为狗的奴隶，偿还完所有罪孽的一刻，它真的还记得自己的大恶魔身份吗？
习惯的可怕之处在于，在岁月的加持下，是真的能够改变神明的神格与神权的。起源与终焉的真理都能证明这点。
而在被伊斯拉长时间线的精神世界中，暴食之神经受折磨的时间，显然并非现实时间。而这所谓的现实，本就是降临日模拟出来的半虚半实的历史线。最初的29小时主世界现实时间，和每穿越一次加快10倍的思维流速，在伊斯穿越了100次之后，已经超越了宇宙本身的年纪。
再乘上一个白灵狼精神世界的时间倍率，近乎一个世界纪元的折磨，还不能改变暴食神的自我认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