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来是对天灾的敬畏与厌恶，反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好似自己强的可怕跟她有什么关系似的。难道这世上还有信奉天灾的种族？
弗洛伊不是很理解。不过，随着系统的描述变得越来越夸张，她心中的负罪感也随之消散一空。
就好比一个老实人因为争执误杀一人痛苦地自责。可若这个老实人几年后误打误撞成了星际战争犯，每天发动的战争都会让几千万人死去，那么他便会将死人视为一种物理现象，不再有任何心理上的波动。
不就是几千万个血肉系统停止工作了吗？每天都有上亿个机器人在前线被敌人的热射线熔毁，他们的存在价值难道还有贵贱之分。
正当弗洛伊想要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说法时，一段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闪过脑海，让她瞬间放弃了这个打算。
如果连这点负罪感都丢失了，她岂不是成了真正的怪物？
“嗯嗯，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另类，也能为了融入环境改变自己的本质，这才是我认识的她啊。我果然还是爱死你了。”
被说中要害的弗洛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了那么多关于我的事，你还没坦白呢？”
“你先前的诚意呢？”
“跟一个变态谈什么诚意，那都是我装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变态。”
“直觉。”
系统不说话了，弗洛伊却仿佛听到了一种微妙的动静。水波在月光里摇晃，夜梅在水雾中芬芳，明明是诗意十足的氛围，为什么听起来会有一种涩涩的感觉？
“嗯哼，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么，容我正式向你介绍——低调奢华的夜之公主，无所不能的镜之魔王，万人崇拜的结界大师，暗香幽馥的金色梅花，摘星揽月的白塔之主，月灵一族的第二主席，沉默寡言的护桥之人，启示之下的无面先知，运筹帷幄的观世之神……”
“停一下，你废话咋那么多呢，挑重点。”
“我叫米拉，是一枚夜魔，也是你未来的灵魂伴侣呀。”
“哈？”
“说是未来不完全准确，因为时间线只是个抽象的描述。你的每一世有长有短，有先有后，却不是互为因果，也不完全是平行时间线。
你的时间线就像是一个个塞进了杂七杂八要素的高维时空，它们总会在几个维度上重合，以至于人生履历会有不少相似之处。但是少数几个维度的重合，对于超越维度的概念生物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直感。你也就不会意识到，自己拥有过‘前世’。
需要完整地容纳你的存在，是需要所有维度都重合的。
你能够理解，无限长的数轴扔在二维坐标中，占据的面积也只是0吧？你也是类似的情况。我愿将你的每一世称为时间域，那是与星域相位同级别的时空概念。像是西斯提亚世界这种准位面级世界，就有膨胀为时间域的潜能。
可就算到了时间域的程度，也无法完整容纳你的本体。你向来都是以意志投影一类的形态存在的。意识投影的死亡根本就不会对你的本体带来任何损伤。
直到夜之核心的出现，你无法被时间完整描述的逆天特性才得以收容在一个小小的球体之中。那里也存放着你真正的本体——一位原初的本源残片。至于具体是谁，我不好说，也不敢说。在大人物面前，米拉还是太渺小啦。”
“你说我是原初的后裔？”弗洛伊垂死病中惊坐起，连灵魂伴侣的事情都不打算问清了，将所有的精神之丝延伸到自己的意识体中，想要把米拉抓出来问个明白。“你是说，那种能够把时间主神一类的大神明摁在地上锤的原初？我要有这等能耐，为何还能在此受气？你没开玩笑吧？”
“不是后裔，而是以祂的残骸为养料生长出的新生命。毕竟破碎的本源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听起来像是一种对原初的亵渎，但实际上不是你理解的样子。一鲸落万物生是虚无中常见的自然现象。就和微生物降解腐尸，利用其繁殖自身一样自然。
其中，病毒掺和了一脚，就把尸体中的rna给剪切到微生物体内了。大概就是这样的事啦。总之，千万别在这种事上有任何愧疚感。这只是你的生存方式。”
米拉试图转移这个话题，“其他关于原初的事情你也别问太多，问得越多越危险，本来最弱的你不该接触到这些知识的。
我也是最近通过救世小队的努力才黑入降临日筑梦系统的后台，对星域往事了解得不多。但我会尽己所能地帮助你，谁让你是救赎了我的身体与心灵的灵魂伴侣呢。”
面对米拉肉麻的告白，弗洛伊无动于衷。在她看来，没有记忆情感支撑的告白太空洞了。她又不是她的她，而是千万弗洛伊中，从未与米拉有过交集的天外旅客。她没有回应告白的义务，也不会真的动情的。
又一次探查到了弗洛伊的心声，米拉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样想也太让我伤心了，什么叫没有交集？还记得你最初降临时的那座祭坛吗？”
“咋了？那是你的祭坛？我看你这不活得好好的，还有气跟我玩角色扮演呢。”
“那是我妈的祭坛。”
“啊？”
“你是不是一口气吸干净祭坛里面的灵能，发现是与你属性十分相配的暗属性，很快修复了自己的灵魂。又自导自演一出戏码，把祭坛里的古神冤魂逼出来，再执行正义抹杀，扮演假主神，消除了喀尔巴拟灵被其他种族排斥的诅咒？最后，你是不是还从陨落主神的手里夺走了她的信徒？”
“你都看到了？”弗洛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我妈也是夜魔，还是大名鼎鼎的白夜魔神拉弥娅。
你吸收的灵能，是我妈的极暗元素。你杀的那只冤魂，是我妈放在祭坛中自我修复的残魂。那个诅咒也是一种防止夜魔扩散污染的结界。你收服的那帮拟灵族，大概也是我妈创造的实验品。整个域外极境都是我妈创造的。”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