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弗洛伊当前无疑是辜负了本体的努力，又一次被沉水木的虚拟现实重叠机制捕获了。这种不会让精神力察觉到恶意的渗透，着实是弗洛伊的克星。
现在，她的意识体则是被沉水木使用管理员权限，驱逐到了一片建立在虚拟世界之下的亚空间中，进行单独的研究。
但黑色浆体阻塞、密闭的气味，让沉水木判断出，若是进一步研究，会引发反噬。研究的进度迟迟没有推进，黑色浆体的内部构造，以及暗元素与极暗元素的关联，也始终没能探明。
……
一个小时以后，沉水木终止了对黑色浆体的研究，灵能场也就此散去。再将它备注为“暗元素污染源”，封入一个独立亚空间后，它的感知就退回到了降临日主系统之中。
承载着沉木超空间的光滑边界变得毛糙，灵能波纹的传递被完全阻断，超空间与亚空间也随之完全分隔了开来。
它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因为灵能透支而报废的意识体，也没有再看被虚数规则封印的弗洛伊本体。它带着满腔的顾虑，就此脱离了“主机”。弗洛伊的世界也再次陷入了一无所有的虚无之中，就像筑梦系统后台那样。
只是这里没有星光，没有物质，也没有概念，空虚得让人感到不适。
“啊，原来这块拥有神性的沉水木是有一个家伙在操控啊。我以为它就是幕后神本体，结果只是一个安装了神性的机器。操控者退出了操作系统，我借用沉水木的感知也都被封闭了。”
多出来的新视角自然是让弗洛伊大开眼界，一下子解开了许多曾经困扰着自己的难题。
至于背叛什么的，说实话，她已经麻木了。与X神交过后，她也窥见了少许其他时间线的片段，那些“弗洛伊”的日子也没比她好到哪去，被亲人背叛，被外神夺舍，都已经成为剧本中的固定桥段。她遭遇的悲惨程度，还排不进前1000名，也就刚好1001的位置。这是X亲嘴传达的信息。
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世界怎样对待她。只要她爱着自己不就好了。管别人干啥。
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祝福，并用飘忽在虚无内的游离精神力思考起来。在刚刚苏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掌握了将精神力凝聚成意识体，创建分身的手段。现在的她，就是一种没有固定框架，也不具备任何属性的精神力分身。
这是一种比意识体还要离散的形态，也只有没有任何规则的虚无可以允许这种形态成为一种智慧生命。
至于这个能力从何而来……在她沉浸虚拟剧场的时候，X自说自话替她接管了意识体，小小地微操了一番。这样不至于在被人捕杀后，无棋可下。
“她还真是那种喜欢默默无闻付出的性格，就和我一样。这样善解人意的我，怎么讨厌的起来呢？我到底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才会怀疑我对我爱的真实性啊。”
比起关注当下的自己是什么状态，那位神秘的操控者有什么目的，沉水木的来源，她更在乎“eyes on you”的效果。
这句难以翻译成其他语言的螺浮语，是一语双关。“一直看着你”，“我的眼睛长在你身上”，都是它的效果。
当弗洛伊的祝福被启用后，她就代入了沉水木的视角，专注于研究黑色浆体的性质。最夸张的是，该祝福不仅限于视觉，而是观测者的所有感知。也就是说，这个祝福能让被观测者用观测者视角审视自我，而且似乎还能跨越实力的鸿沟，使用更高层次的观测能力。
在研究自己的过程中，她清楚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弱点和漏洞，也理解了自己的对手是什么样一种存在。虽然只有第二人称视角，但观察到的信息完整度，不逊色于任意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
两者最大的差别在于，第三人称视角无法精确观察到观测者本人的思维活动，只能了解被观测者的心理，但第二人称却可以。观测者自身的位格越高，那么祝福对象也能更全面地审视自己。这是个知己知彼的好机会。
俗话说，来自对手的拳头就是最好的老师，弗洛伊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开始回忆并在精神空间重现沉水木攻击自己的手段。
那种用虚拟世界、虚数规则将她的精神力外衣一层不落地剥离，再用精致的仿制品将暴露的意识体轻柔包裹的感觉，让她有些许沉迷。
她坚信，只要能从对手的视角了解对方的攻击手段，下一次挨揍的时候，至少不会输得那么惨。
至于击败这位掌握着未知权能的对手，她根本就没想过。
“我果然是一个性格古怪的家伙，明明脆弱的不行，却硬要逞强。或许我当时再多卖点出去，X就会帮我解决所有困难呢？”
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能够通过试炼不断变强，不受命运摆布，她也想要啊。一直被压在下面算什么好汉。
为了打消迟疑，她把自己精神力的形状捏成了一只拥有金色眼眸，看起来非常纯洁，舔着自己尾巴的白毛狐狸。在空洞的虚无里，能够时刻感知到X的形象就是她最大的慰藉。
“那么，就让精神力共鸣开始吧。”
学习对手的手法，精神力丝线巧妙编织，在空洞的虚无中重组出了沉水木的结构与形态。而后，弗洛伊同时开启第一人称与第二人称视角，操控着双方，在没有格子与规则的虚无棋盘上开始对弈。
这将会是一场没有尽头的试炼。
……
就在银鱼号准备离开暗元素通道前的一段时间里，李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本来，按照修复舱设备入梦仪效果描述的那样，李维会进入一个设定好的梦境，在一颗绿油油的沼气星球上，注入氧气，点燃大火，引爆大气层，发泄压抑已久的破坏欲。然后，启动银鱼号的变焦机制，把“怪味星云”浇灌到主星区总府所处的母星，让那里的上等人尝尝香甜可口的下城空气。梦醒之后，他被人使唤积攒的负面情绪也会一并清除。
可这件足以让他死个三万次的罪行，却被一只黑猫打断了。
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是一只体表毛发丝滑似宇宙深空，但茂密毛发中闪烁着夺目光点的黑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