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争强好胜,想让摩闻族变得更加伟大。多数摩闻族都是被西斯提亚的计划折磨了一辈子的苦命人,疲于改变,也疲于适应改变。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遑论改变整个族群的命运呢?
木子理不会强迫其他人服从自己。他更倾向于顺应命运,踩着浪潮来到时代的最前端,成为光荣的引路人。只有这样,他才有一丝丝掌舵命运的可能,让摩闻族的大船躲过预言中令虬月阁覆灭的浪潮。
“属于木子理的人生终于要结束了。新的木子理,将见证新纪元的曙光!你们愿意与我一同见证吗?”
他高呼着,郑重地举起了林秋月赠予他的新月弯刀,对准灵能大熔炉的灵漩核心,轻轻一拧。
如星核般硕大的熔炉,也被一道月牙刀光劈成一朵五彩缤纷的菊花。
准备投身下一轮生命循环的摩闻族游魂,蜂拥而出,顺着的时光的轨迹,排列成一道螺旋,环绕着柱状的灵漩核心静静旋转。在一层止息结界的笼罩下,它们暂时被困于此处,处于一个生死交织的状态。
麻木,死寂,沉默。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令人无法喘息的绝望。木子理在这群人身上看不到丝毫的可塑性。他们的命运已经被人定死了。
不是每一个摩闻族死后都能像林如月那般保留少许生前的记忆。
为了维护旬管中关于西斯提亚世界的秘密,他们作为工具的记忆是没必要留到下一辈的。所以,以灵魂态游离在熔炉之中,他们的本质与那些亡灵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一群迷失方向的游魂。
是摩闻族的天赋维持了最基础的秩序,没让他们化作会对一切生命产生饥饿感的亡灵,对同类出手。
如果没有木子理这位天才横空出世,他不敢想象,这群家伙还要承受族群所谓的使命折磨多久。
既然如此,就让我为你们规划好新的道路吧。
面对毫无自我的亡灵大军,木子理声明道,“求死者,地狱之门随时为你敞开。”
他打开结界,为亡灵们展示了一条通往勿河的裂隙。里面顿时传来令人肝胆俱裂的嚎哭声,以及虚无凶兽们特有的臭味。那里绝对是一切生命的地狱。
“求生者,自当撕裂黑暗,迈向光明。”
又转过身子,抬手指向那高耸入云的弦之塔。那是维系着虬月阁外围结界的灵能中枢。只有打破它,木子理才能率领如此多的摩闻族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木子理已经思考明白了,虬月阁是保不住的。不如带领一些希望尚存的种子,逃离到自己曾经造访过的世界安置好,重新改造一番后成为摩闻族的新生力量。
也许新生之理这个组织中,有能够一劳永逸解除西斯提亚布置在摩闻族身上枷锁的办法。
语毕,一众茫然的亡灵有了动静。
很多颜色偏深,但内容偏少的亡灵,选择了跟在木子理的身后。他们属于安分守己,但又默默无闻的一类人。没有经受多少次回炉重铸,也因此保留了较多的记忆。
只是作为代价,他们的旬管已经承载了太多不属于他们的信息。这些残酷的真相压迫着他们的神经,理智之弦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
它们并非完全失去了自我的工具。在漫长的休眠过后,多少有一部分觉醒了些微的自我,意识到西斯提亚的错误。只是,在虬月阁耸立的时代,从来没有人敢于明着忤逆母神。忤逆者,会被一次次打碎身躯与灵魂,不断接受大熔炉的淬炼。直到那些微的自我也完全泯灭在虹色灵能波动的摧残之下。
按此,忤逆者也将顺从,所有摩闻族都会服从于虬月阁的传统。
他们既无法对抗命运,也无法逃离命运。一旦有释放的机会,他们也想要从重压之下猛吸一口新鲜空气。
而另外一群颜色较浅,但灵魂壁垒上裂缝丛生,内里更是如细胞分裂般裂成了几百份的亡灵,则默默退到了敞开的地狱之门中。
他们的这一生或许年轻。但灵魂深处,如盘虬卧龙般的灵能波纹,已经记录了太多次的死亡。木子理打破了管理着灵能流向的大熔炉,给了他们一个短暂的喘息机会。于是,他们便本能地选择了回归真正的死亡,以此一了百了,终结那可悲的命运。
生者有所归,亡者亦有所归。而那些仍然停留在止息结界中的迷茫者,木子理为它们指明了另一条出路。
“以工具的身份,碌碌无为地忙活了一辈子,却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留下,一定不怎么舒服吧?
那么,就跟我一起,把这罪恶的旧世界烧成灰如何?如果没有能力也不要紧。黑日降临,你我亦将共同见证一个黑暗旧王朝的陨灭。一个全新的纪元,在废墟上点亮长夜。
在那之后,无论是随着旧时代一同葬身于废墟,亦或者与求生者一起,建立起属于摩闻族的光辉未来,都随你们心意。”
闻言,迷茫者也不再迷茫了。他们飘到了那彩虹色的天空中化作浮云,像往日那样,静静观测着这片即将遭难的土地。
而木子理,也率领着静默无声的灵魂大军回到了属于他的地上神国。在那里,一群真正有希望,有理想的智慧生灵,正在改造属于他们的世界。
至于林如月,她到死也不可能会想到,木子理是如何躲过虬月阁的监视重生的。
木子理并非是以死而复生的方式让灵魂渡过亚空间,回归被聚灵石侵占的肉体中的。
那具枯死的肉体早已被他抛弃。新的肉体,是他使用千变万化之神的能力,效仿曾经的木子理血肉重铸而来。
因此,临月阁并不知晓他的动向。只是知道,他曾经所用的那具躯体被赋予了生机,宛若死而复生。
但那不过谨慎的木子理留下的一个诱饵。有千变万化的能力在手,那个木子理以分身的形式,继续留在虬月阁中,观察着林秋月和另外一群人的动向。
在从旧躯体中取出关键的旬管之后,聚灵石无限制地扩张,也不出所料的停止了。原先的他,已然成为另一个木子理。
但他们依旧需要维持旬管,确保自己有正统的摩闻族身份,能带领整个族群在新纪元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