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从一个具象化的物品中切割出一个单独的抽象概念,就会变得不可理喻。而现在的木子理,就是无数个木子理切片拼成的玩偶,其中还夹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忒休斯之船的主体已经变了啊!它徒有船的外形,却完全丧失了船的功能。
可林秋月也不敢多问木子理什么。这个未曾出现在《启示录》中的存在,这个未被她预测到的怪胎,这个连白夜魔神都没提过的怪物,正在悄然改变着林秋月身边的一切。
无法预知的事物,让她感到恐惧。
可她什么都无法做到。她死期将至,操心这位木子理的事,只能交给有能力的后人了。
“所以,我亲爱的老师哟,您到底在等待着什么?我已经将消除凡性诅咒的方法分享给了您。只要您愿意迈出那一步,就能摆脱命运的掌控,成为自己的主人。只要你愿意说不,飞升之日,近在咫尺。
您不是一直眷恋着母神大人的怀抱吗?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何要屈服于这无趣的现实呢?您完全可以像我一样,抛弃过去的自己,迎接全新的自己。这会是一场自我救赎的机会。表现给那群观众们看吧,他们会一定会为你的才华惊叹的。”
“我不知道。”林秋月没有拥抱未知的勇气。她害怕,如果按照木子理提供的方法割裂摩闻族的本源,拥抱新的未来,那么连西斯提亚的遗物,她可能都守护不住。她担心再成为全新的自己之后,她会彻底抛弃这段从未连接上的恋情,与西斯提亚形同陌路,不再背负这段莫须有的责任。
“我没法将未来赌在无法预知的事物上。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
在这个关口,白为了推动计划的最后一步,暂时离开了她的灵魂。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昔日果决勇敢的大祭司,也在面对选择时变得懦弱。或许说,现在懦弱的林秋月,才是真正的林秋月。
“好吧,我也不会强迫别人做出改变。替他人决定命运,也是我讨厌的事。不过,既然大祭司大人大限将至,可否将您一直对你的爱徒隐瞒的秘密,悄悄透露给我呢?西斯提亚那所谓的遗物,指的到底是什么?它是一种可以强化血脉的东西吗?
虽然我的血脉已经强得过分,但谁会嫌弃血脉浓厚呢?”
林秋月摇了摇头,不打算透露任何有关西斯提亚遗物的情报。当她被处决的时候,一切真相自会浮出水面。
见询问无果,木子理也不再纠缠,而是从虬月阁的禁地中,取走了最关键的世界线观测日志,为那一日的到来做最后的准备。
为了不再受到上神们的摆布,木子理深知,一味地佯装弱小,只会沦为他人的宠物。绝对的力量,才意味着绝对的话语权。在那天到来之前,他需要将更多摩闻族从原有的命运线中解放,然后,自己接纳所有摩闻族的命运,成为那唯一的终极个体。
被宠幸的末裔,似乎是那么个叫法。
“把火光都燃起来吧,各位看官。月落之日,你们将见证,一位集奇迹与希望一身的终极天才,撕裂虚伪的幕布,横空出世。”
……
在NC-777号世界外不远处,一处被多曲面隐藏的异空间中,正是黑日的驻地所在。
不过,黑日只是凡类因为恐惧对它的敬称,还将它污蔑为邪教组织。它的本质其实是一个名为余烬的虚无流浪者团体旗下,一个和谐友爱的观星爱好者协会。
只不过是手段极端了点,只不过是信仰的神明古怪了点,只不过是教团中的成员有些狂热,应该不至于被当成邪教。
这可是一个信奉真善美,并致力于打击一切假恶丑的正义联盟。对付起邪神来,没有人会比黑日的成员更有积极性。面对灭世危机时,也没有人比黑日的成员更有勇气,在一片混乱与纷争中,保护希望的火种。
“本宫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本地的土著赶出去。你们不是号称守护世界和平的正义联盟吗?你们就是这么个正义法的?”
餐桌主位上的娇小女孩,愤怒地挥了挥强而有力的小拳头,嘴巴却还像是只小仓鼠般咀嚼着蜂蜜饼,腮帮子都塞成了两个球。
一对白晃晃的大白兔,一张诱人的红唇,一张半遮半掩的蛛丝面纱,一口带着浓厚卷舌音的弗洛语(曾经被世界神弗洛伊关照过的各个流浪文明,又把这种语言带到了黑日组织里),一段怪异又有趣的腔调,一下子便揭开了此人的身份——天界圣女普罗特。
不过现在的她并不是以天界圣女的身份造访NC-777的。
为了能够成功混入世界内部,调查降临日系统出现的偏差(世界线重置),以及血色黄昏可能污染的土地,天界圣女干回她还在余烬时的老本行——打手。
请问,发挥天赋的最直接方式是什么?答案是干架。曾经的普罗特,就是仗着双重血脉和强大天赋,在余烬与其他帮派发生火拼时,一边群奶,一边拿着小拳头对敌人的军团展开群殴,让队友瞠目结舌,令敌人闻风丧胆。曾一度获得“暴力奶妈”的称号。
她的治愈方式,与传统牧师相比,是那么的离经叛道,又那么的合乎情理。明明每个技能中都带有“神圣”二字,却和圣光元素毫不粘连。明明毫无治愈效果的物理殴打手段,却真的能够消除友方身上的淤青与创口。
尤其是名为“神圣干预”的单体治愈术,看上去就只是圣女大人把自己身上的花花草草塞一点到对方的脑袋里,不痛不痒。但它却是名副其实的绝招。
对于友方,神圣干预可以治疗灵魂中的一切病症,完成从一到零,再到一的蜕生。
对于敌方,神圣干预可以直接从本源上对目标进行生物分解,让他化作大虚无的养料。
这个绝招最让人畏惧的点,便是无论治疗亦或者根除效果,它们的施法动作是一模一样的,动静还大的可怕。这就使得每一个被普罗特治愈的病人,都有一段难以忘怀的痛苦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