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们怎样努力,都挣脱不了剧本,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
所以,我想做的就十分明确了,抹除所有世界线中,我与姐姐存在过的痕迹。这样一来,被时刻偏折的历史,也能够回归正轨。
但那是不可能的。就连最温柔的风,到访之处都能留下微弱的痕迹。何况是能改变世界线与时间线的我们俩呢?
世界遗忘我们,我们只能求助于彼此。”
微风轻拂着莫比乌斯稚嫩却沧桑的面庞,周边的时空也悄然停滞。在对方脸上,X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一个未能得到救赎,在执念中愈陷愈深的自己。
她不禁想到,倘若莫比乌斯与拉帝亚斯也是自己的同位体,她是否有能力挽留两位一心求死美少女濒临破碎的灵魂。
“求人不如求己。可若是从一开始,另一个自己就背叛了自己,那么这种恳求,最终一定会演变为无法消解的怨恨。直到临死前的一刻,我都怨恨拉帝亚斯的不作为。
即便死后,知道姐姐这一生的许多反常行为并非出于她的本心,而是大虚无意志冥冥中引导它的后人颠覆星域,我也无法原谅她。
被外力控制自身的意志,只能够说明她的意志不够坚定。”
莫比乌斯有气无力的责怪,更像是一种解脱后的倾诉。她并没有真的责怪拉帝亚斯的意思,因为一切已经发生,又是以她的能力无法扭转的。
“那意志坚定的你又做了哪些好事呢?在我看来,你除了为了一己私欲扭曲时间线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漫无目的地穿越,给无数世界壁垒留下漏洞。
那些世界一时得到了拯救,却得到了一世的隐患——破碎的法则,会给饥肠辘辘的怪物们带来希望。
你的坚定,又何尝不是大虚无意志的引导呢?它让你自认为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正义的,殊不知,你偏执的正义,会给后世之人带来更多的麻烦。我想,我大概理解,为何每一个西斯提亚世界的壁垒都是千疮百孔的了。
以西斯提亚构筑世界晶核,封印灾厄之种的水平,不应该创造出那么劣质的世界壁垒。以西斯提亚为模板创造的提亚,也不该天生邪恶。它们是被扭曲的时间线扭曲了自身的意志。
告诉我,为了拯救那些世界,你到底穿越过多少次?”
X宛若正义的裁决之神,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位昔日的裁决之神,打算对她犯下的过错严厉惩戒,也不打算替她挽回什么。
即便是美少女,做错了事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啊,就是这个姿态,曾经我处罚罪人时的姿态。”莫比乌斯艳羡地望着X,死气沉沉的音调终于有了一丝欢快的味道,“不愧是X啊,不用我解释,你早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你比所有人都聪明,也比所有人都明白,何时该聪明,何时该装可爱,遮蔽锋芒。这是我永远学不会的。
使命是让我做默默无闻地救火队员,但急功近利的我总是高调地向世界宣告我的到来,并心安理得地享受裁决之神的地位给我带来的一切荣耀。
最令我无法接受的,是曾经的我,真的以为拉帝亚斯的职责就是坐在遗忘圣殿那张破烂椅子上,冥想观星。所以我才对姐姐出言不逊。
后来我才知道,维护一条世界线的成本,比改变它多出千百倍。为了让整个计划的大方向不出现偏差,为了星域真正的和平,她才是所有人中付出最多的那个。
可被现实蒙蔽的我,看不到更长远的未来。来吧,我可爱的后辈,就像你吃掉那些怪物们时一样,给我带来永恒的终结,结束我这一生的罪孽与痛苦吧。
你已经看穿了历史与未来,莫比乌斯罪无可赦!”
如果是其他关系亲近的美少女,X可能还要犹豫片刻,思考用什么方法惩罚对方既能达到告诫的目的,也能爽到自己。
可对方是莫比乌斯,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X几乎可以肯定的说,所有西斯提亚世界承受灾难的根源,就在于莫比乌斯一次次徒劳无功地救世举动。看似改变了过程,但却制造了更多漏洞,引发了必然毁灭的结果。
几乎没有一个西斯提亚世界是善终的。
而且,莫比乌斯一心求死,却因为自身的存在性质,无法瞬间消亡,只能随着时间长河蔓延逐渐消弭。就和勿河中漂流的拉帝亚斯一样,看着自己的现世身胡作非为,自己却无能为力。X便有足够的理由给对方带来安宁。
她知道有许多古老魔神,就是因为无法完全死亡,才会化作幽魂厉鬼,整日污染星域众生的灵魂。而X是有能力终结这种现象的。
她对圣光的亲和度已经不亚于纯净圣女,足够净化一位迷失自我的亡魂。而消弭万物的极暗,也能让一切复杂构成回归虚无的本源。
足够判决莫比乌斯死刑的罪名有许多,但X以为,一条就足够了。
“为了我的生,你必须死。”X淡然道,就好像她早就看清楚了一切,也知道眼下的场面是必然的结果,“正义的裁决之神,崇高的众界穿行者莫比乌斯,你已经沉溺在改变时间的力量之中,忘记了作为一位主神的初衷。
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你的暴论人人惶恐,你的野心犹如燎原野火。你就是星域中的极恶之源!若非你的肆意妄为,星域本该享有一段和平安宁的新纪元。你自以为的救世之举,却将无数世界推向新的深渊。
裁决之神X在此宣判,你,罪无可赦。我将以圣光与极暗之名,剥夺你的神格,撕裂你的肉体,碾碎你的灵魂。
你的名字,你的事迹,都将被星域正史覆盖抹除。
虚无之中,将再无莫比乌斯与拉帝亚斯之名。从此以后,历史即为历史,未来即是未来。既成之事,即为定数。若想改变,从现在开始。
还有什么想说的遗言吗?渎神之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莫比乌斯激动地望着被两股强大力量环绕的X,颤抖地说道,“我可爱的后辈啊,如果一切重来的话,我有机会成为你的同位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