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人,你怎能把一群致力于改变星域的理想家说成是是蛀虫?我们从未向星域索求过什么。恰恰相反,我们不断开化落后原始的文明,给死去的世界点亮薪火,给熄灭的星空制造明天的太阳。给众生带来如此多的好处却不求回报,这虚无中上哪找我们这么优秀的组织啊。如果不是我们,还有多少文明都要陷于混乱纪元的泥潭之中。”
阳极迅速地饮下一瓶稳定剂,以压制体内的暗元素暴动,果断反驳了剪影的观点,“我以为,您如果只是想将我们放在大反派的地位上,从正派的角度施以正义的裁决,大可不必用如此委婉的方式。您有这个实力,直接动用暴力。我们无可反抗。”
“前提是你真的对我心存尊敬,我也会用暴力给你体面的死亡,”剪影翘起二郎腿,双手抱拳,以一个放松的姿态瘫坐在阳极对面的座位上——那是由镜子中的反光组成的幻影,“可事实并非如此。你们不对我抱有任何尊敬之心,阳奉阴违之事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对神如此不敬的信徒,从我这个神的角度说,足以让判你千百万次无死往生之刑了。”
“如果您单纯是不满意我们的态度,我们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对主上的信仰只是借口,对新纪元的的期待才是真心。
从这种意义上,我们并非真正的信徒,那些底层的成员才是。信仰,包括您的存在本身,都只是我们实现终极理想的手段。”阳极大言不惭道,“说到底,我们组织最开始就是站在所有神明体系对立面的。你的诞生,不过是我们用来摧毁星域神明体系的究极武器。
在理想实现后,我们自会销毁这个不分敌我的武器,践行最初的承诺——创造一个没有神明的新纪元。”
可话一出口,阳极便感到自己的灵魂中仿佛塞了一千颗太阳,烫的要死。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遇到了那种情况——传说故事中常常出现的,人类违背与神明之间的誓言后,遭受天火焚心之刑。
“那不就好了。”剪影倒是大度,“你们早就该说明白你们的目的的。在人前装出的善良,在神前装出的虔诚,都是为了什么呢?
既然你们一开始就不在意下等虫子的生死,也不在乎对神明信仰的真实与否,只在乎结果,那些戏都是演给谁看的呢?总不能是为了图个心安吧?
要我说,你们若真是那么想的,那可就不是一个伪善能够形容的了。那简直就是缺心眼,演戏把自己都给演进去了。”
“难说啊,难说啊……”被圣光不断灼烧着灵魂,阳极的脑子也有些糊涂了,“理想它是真的。正因为我们亲身经历过那个未来,才必须将一切置于计划的轨道上。为了让现在这个千疮百孔的星域,变为理想中跨越一切领域的至高位面,我们必须学会欺骗所有人。
理想不就是这样吗?诱骗着每一位理想主义者为它献出一生,哪怕走到生命尽头也看不见对岸的灯火,只能在黑暗中孤独死去。
理想本身就是一个谎言。只有在理想成为现实的一刻,它才是众生追求的光明。在那之前,它一直都是一颗诱人堕落,引人犯罪的毒苹果。像我们这样的极端理想主义者,为了让其他人也咽下这颗毒苹果,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的!”
“噗哈哈哈哈——”剪影笑了,她的轮廓也在火光中愈发模糊,“听起来,你口中的理想和邪教组织中主的启示有什么差异?”
“不一样,我们拿的出切实的成果。那是许多文明忙碌了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超凡阶梯!”
“你是说,那些因为你们的扰乱,无数文明被迫陷入生死大逃杀,只有一个种族能将文明留存到后世,结果还是继续被你们当成奴隶使唤的成果吗?
的确,在生物筛选这方面,你们组织的独到之处,连我这个亲手屠戮了无数世界的大魔王也得亲自学习。相比之下,我的手段还是太过粗鲁了。你们在这方面,确实可以称得上全星域的领头羊。”
“这不一样!如果我们成为了新纪元的领袖,我们会按照计划,让全星域的生灵享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牺牲是必要的,痛苦是暂时的,但属于一切地上生灵的荣耀,是永恒的!”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剪影皱起了眉头,“你看起来有些过于激动了。”
“不了。”他忽然冷静了下来,“只是一个濒死的狂妄之人,对着不公的命运叫嚣罢了,您不必在意。”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看明白我的来意了?的确,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和你好好说话的打算,我只是想逗你玩玩,看看你和共进会的其他执行者有什么区别。
该说不说,游荡者千篇一律,但到了执行者这个层面,都有各自的小心思,我还真是看不透啊。”
“人都是自私的,你得承认。”阳极熄灭了防护罩的火焰,也解除了身上的灵能护盾,像对方一样摊开双手,后仰在座椅上,坦然道,“作为组织的中层,要管理好基层的游荡者,我们所学会的第一项技能就是让部下们忘记自私。
他们的无私,我们才能更好的自私,整个共进会就是这样运作的。不然的话,虚无中有能力的人,根本不会苦兮兮地跑到这个口号喊着理想,实际却发不出一毛钱工资的敲诈组织。
虽说它的确有能力实现那个可怕的理想,但我也说了,在理想成真之前,它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而有才华的短生种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只有在自己死后才能成真的谎言。他们需要足够诱人的利益团结起来。
不仅是我们,星域众生向来如此。为了生存,短视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这句话说的真坦诚啊,真不像是一位共进会执行者该说出的话。至少我之前遇到的几位,虽然各有各的特点,对组织都还挺忠诚的,至死都不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