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医生说的话句句属实,无疑是给X凭空增添了许多压力。X是愈挫愈勇、越战越强的类型。但若是许多人对X有过多期待和要求,充斥着压力的环境反而会让她直不起腰来。她更习惯在强敌环伺的环境中孤军作战。
为了表达不满,但又不太过火,X便用眼睛狠狠瞪了下医生,装可爱的同时又能让对方知道她的态度。
医生也自知无趣,遂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而全程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恶,则是一副吃了苦瓜的表情。她就没有见过对恶如此不尊重的人。声名显赫的恶,何人不敬,何人不畏?它们又是何人?一个不知死活的亡灵医生,一个盗版的原初之暗,就敢对恶无礼?哪来的底气?
“喂喂喂,我说,你们也应该讨论够了吧!”张牙舞爪的恶龇着牙齿,挥动着精神世界中那些腐朽衰败、宛若柳絮般的红色花瓣,就朝着医生袭取。“神神秘秘的,连名字都不敢说,算什么人物?现在,你也不必自我介绍了,带着你的傲慢与偏见,成为恶之花的养料吧。”
“竟然是花系的概念生命体吗?没想到沉沦已久的恶为了适应面目全非的新纪元,也会用这种惹人怜爱、遭人嫉恨的弱小姿态来生存。你还真是堕落了啊!不,对于你这种纯粹的恶人来说,是一种善堕。我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嫉善如仇、玩世不恭的恶为了生存,被迫变成乖乖女,在秩序位面替领主大人打工为生的场面了。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我可得好好观察一番。”
医生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另一位病人身边,轻轻牵起对方纤细的胳膊,触碰着对方的脉搏。
而那些触之即死的花瓣,还有充斥着腐化权能的腥风,在医生面前,都像是静止了一样。
虽然X没有感受到任何冰元素的涌现,但一股恶寒,还是让她的精神世界陷入了短暂的凝滞之中。
恶不可置信地看着繁茂的花海在医生的脚步声中冻结,咆哮的恶风在医生的低语中凝滞,大大的眼睛里,是一种新生幼崽见到庞然大物的捕食者时的无助与绝望。
她的所有权能与力量,都在医生接近她的一瞬间冻结了,完全使唤不动。
聪明的她,瞬间理解了这场对局的结果,以及医生话语中的含义——她不是真正的恶,而只是被一场错误的献祭仪式唤醒的拥有恶之权能的概念生命体。
而那位不透露姓名,隐藏真容的医生,是一个见过真正的恶是什么样的元老级人物。也就是说,对方对恶的里里外外知根知底,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恶只是个伪劣的仿制品。
毕竟,原初构造体的存在与定义都是与真理绑定的。而无法掌控真理的原初构造体,还有什么资格自称原初呢?她只不过是个卑鄙的模仿者罢了。
而因为X在对抗恶时主动放弃抵抗,除了使用精神力外,没有展现出自身应有的战斗力,恶就陷入了误判的陷阱,以为对方已经拼尽全力,而自己只是尚未找回全部力量的恶。
直到刚刚,X都还在和医生配合演一出戏,让恶掉以轻心。殊不知,医生的权能,正在渗透到恶的花海之中,将供给恶能量的根系全部切断。
如今,面对医生的逼近,她已经无处可躲。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恶,一下子化作了一只灵活的猴子,一跃而下,在巨大植物的粗壮茎秆与血红花朵的荆棘藤蔓中逃窜。
而医生只是停下脚步,好心劝告道,“这已经是头号病人想到的不会伤害你的最优解法了。作为一名医生,我理应劝告你,刚从睡梦中苏醒的病人,体内体外均有不同程度的冻伤,静养为妙。还应该多喝热水,让体内的细胞逐渐适应新环境。
可你一醒来就活蹦乱跳的,怕是要落下个终身残疾喽。”
X也是跟着来到医生身后,握紧拳头吐槽道,“医生,好不容易看到小萝莉露出那种志在必得的表情,你能不能不要戳破人家的幻想!要戳破,也得等到你将她捕获之后吧?我就想看到那种极喜转为极悲的表情呢!”
如狂风般逃窜的恶回头看了一眼,X已经成为了容貌威严、圣光笼罩的天神,哪还有一点受尽欺辱的弱受少女模样。
而她身旁的医生呢,看到恶还有功夫回头观察,就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吓得恶原地跘了一跤,由一团漆黑的风暴化作一团不成形状的风滚草。
“你们俩人面兽心的家伙,竟然联合起来欺骗我!等我修养好了,我定要让你们为今日的嘲弄付出代价!”
感受着恶精神世界里远遁,无数长在缝隙中的恶之花正在撕裂时空,为恶创造一条逃生之路,X就有些急了。
“你不是来抓人的吗?按照交易内容,我作为卖方的责任是将恶召唤出来卖给你。捕获得你亲自来。你作为医生,难道要让你的病人替你干杂活?”
医生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很善于奔跑的人吗?我出现的位置往往不由我自己决定,而是人们对来自内部异变的拒斥与恐惧。他们越是排斥我,我就越是容易接近他们的要害。
可这个新鲜出炉的恶,已经意识到我是什么样一种存在了。她舍弃了哺育她的花海,舍弃了虚无意志死亡浓缩的羊水,斩断自身的经脉,就为了逃离我。我虽然是个有很多奇思妙想的医生,但也得尊重事实。在理想实现之前,我始终都是个现实主义者。
而现实就是,如果恶对自己做全身截肢手术,连脖子以上的部位也砍掉,只留下储存营养的器官,我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已经看懂我权能的运作原理了。”
“那你就干看着吗?要是那种玩意儿跑我的世界里深埋地下休眠,怕是又一个战争魔神阿瓦提斯要出现了。多少给我负起点责任啊!”
然而,无论X怎么催促,拍肩膀,捏脸蛋,打屁股,就差去扯人家头发了,医生都不为所动,而且颇为享受地体验着被圣光零距离烧烤的按摩服务。老M了。
“不急,不急。我虽然无法阻止一个自绝之人逃亡,但却知道她将气绝何处。我们只要到她死亡的地方等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