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笃定自己的行为一定是正义且正确的。
可当再度在至高审判庭上见到风大人时,对方眼中的那股邪恶与疯狂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事了。
风当真屈服于恶,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对方了吗?还是说,风大人用某种方式消灭了恶?她只能感受到,那股炙热黏腻的恶意,已经变得冰冷死寂,就好像休眠了一样。
于是,她便开始不断搜寻被埋没在虚无中的混乱纪元历史,打算在那些碎片化的故事中拼凑出恶与理的真相。
可在拉帝亚斯探寻真相的时候,风便以极恶的罪名,遭到众神的裁决。无论她事后如何补救,也无法向已经死去的风赎罪。
她失败了,她是亲手将老师推入绝境的凶手,她是背叛理想的叛徒。
她将自己关进遗忘圣殿之中,希望以这种方法来惩罚自己。可原初之灵又给了这只迷失的灵魂一些指引,让她在绝境之中寻到了唯一的出路。
于是,西斯提亚凭空出世了。
时间主神拉帝亚斯会精心挑选那些容易修改的历史节点,观测时空的时候,也是在历史中播散自己的精神力,为西斯提亚塑造出一个合理的身份与背景。
而众界穿行者莫比乌斯不经意间的驻足,会帮助拉帝亚斯在历史中散落尘埃,为西斯提亚留下融合肉身的材料。
当虚无中积攒了足够多含有历史碎片的尘埃,一些拥有强大信仰之力的神也对其形象产生了具体的轮廓,西斯提亚便能凭空产生。
这就相当于无数凡人的自然信仰,在世界意志的塑造下成为一个具象化的自然神。只不过塑造西斯提亚的两方要更为强大,尘埃魔神的执念与大虚无意志。
在遗忘圣殿经历了漫长的幻想与沉思,拉帝亚斯回过神来时发现,莫比乌斯打着算账的旗号找上门来。
她坦然应对,并感慨莫比乌斯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被利用这一点。
而莫比乌斯则是在发现了拉帝亚斯被恶感染后,打算拼死一搏,却最终沦陷于千变万化的权能之中。
“恶又如何?只要能挽回老师,纵然堕入渊底也不却步。”回顾着自己的一生,拉帝亚斯坚决了自己的态度,驳斥了河流之主这毫无意义的指责,“既然我已经选择与恶为伍,我断然是清楚这其中的因果宿命的。斯蒂尔,你回去吧。”
“回去,我还能回哪去?”面对拉帝亚斯的执迷不悟,斯蒂尔冷眼相看,“迷失之人,你难道还没有发现,你我早已一同被丢入荒芜的破灭境中了吗?我们哪也去不成,什么也改变不了,已经与死人无异了!
不,死人还能用他的尸体当作新生命的养料,但我们,已经彻彻底底的从现实中被抹除了,连观测都做不到!永恒的放逐,这就是失败者与背叛者的共同宿命!”
回想着X那生龙活虎的状态,拉帝亚斯挥动着触手,鞭笞着跃动的溪流,不屑道,“放逐又如何?我不在乎。无论好坏,我已经做出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再无遗憾。后人的事情就让后人头疼去吧。”
说罢,她便闭上眼睛,像一滩烂泥一样把所有触须浸泡在河流中装死,进入了无我的摆烂状态。
“你呀——哎!”面对此等“无敌之人”,演绎着斯蒂尔的X也是放弃了指责与劝说,随着溪流奔腾的方向离开了此地。
可斯蒂尔才刚离开不久,拉帝亚斯就悄**地睁开了一只长在吸盘中的小眼睛,探出水面,咕噜转动着,打量着四周。
她怎么可能放弃呢?她只是不太相信自己进入了破灭境中,才打算佯装弱小,让周边窥伺的敌人放松警惕。
她早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并打算用恶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目的。比方说,成为虚无公害般的存在,引来主角的讨伐。只要让X吞噬她的力量,她的意志就能延续下去,计划也还有希望。
如今,X虽然杀死了莫比乌斯,却拒绝吸收她的力量。对于西斯提亚,也是想方设法用另类的方法将其囚禁。
“不让她继承这股力量的话,我怎么能够甘心呢?如果这么简单便放弃的话,我这一生不成了笑话?”
拉帝亚斯内心的执着最终战胜了这股挫败感。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逃离破灭境,把尘埃魔神的完整位格交到X手中。
为了在发生意外的时候,保证位格的完整性,拉帝亚斯重塑着自己的身躯,用满满的恶意淤泥将尘埃魔神的位格封存在最深处。其结果便是,拉帝亚斯的形象变得更加丑陋。
可堕入魔道的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不断吸收着那些能够消除记忆的河水,搜刮着周围不知名生物的残骸,只为了让外壳更加坚硬,能够承受穿越破灭境的压力。
尽管熟知历史的她深知从来没有人可以活着从破灭境穿越回现实,那些企图越狱的家伙连意志都被大虚无湮灭了,但她还是那么做了。
为求一死,她必须竭尽全力地求生,在星域诸多相位平行之际,破灭境与虚无域势差最小的一刻,打破天穹,逃出生天。
星河流转,时光荏苒,在拉帝亚斯坚持不懈的耕耘下,破灭境中再无一物。昔日那些随同原初之暗一同战死的老东西们,也成了拉帝亚斯口中之食。
那些丧失自我,只会喃喃着夙愿未成话语的残魂,在拉帝亚斯看来,与死物无异。吞噬它们,没有任何不可接受的。
相反,若是它们愿意为了拉帝亚斯的计划主动献身,在新纪元倒还会竖有一方石碑,以铭记它们的存在。
“我是最后一个了吗?”斯蒂尔眺望着无垠的边界,还有那边界之上,盘踞的巨大黑影,轻叹道,“你为了心中的那股执念,不惜做到如此地步,我也无话可说。拿去吧,去创造属于你的希望吧。”
说罢,源源不绝的的溪流奔入拉帝亚斯口中,再无声息。
至此,破灭境已经完成了整合,汇集全部力量的拉帝亚斯,准备做最后一搏。她要突破众神设下的灭神结界,肉身穿越湮灭万物的雷霆。那些被她吞入腹中的事物,会成为最好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