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X颇为认可地点了点脑袋，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这么看来，我的成长还真是不小。从人人避而不谈的怪物，变成了一只随时都有可能从虚幻突袭到现实中的蛮荒野兽。至少，我的名字算是在现实里流传开来了，不至于默默无闻了。”
利拉德体表溢出的等离子体，正散发着不稳定的蓝色电光。他对于X自吹自擂不予评价。
“大人，没有什么比认清自我更令人高兴的，尤其是您这样深不可测的概念生命体。对自我的准确描述，也是您的位格与权能进阶的一种体现。不过……”
利拉德卖了个关子。他当着X的面，将体表的电流注入到控制台中。随后，那一张张展示着世界间隙地带空间结构的环形视图，被一张张剖开，以全息影像的形式陈列在X面前。
其中，被放在最中间的画面显示的D54空间站生态圈三号内的场景——在地下娱乐城门口，弗洛伊创造的使徒狂视正在与伊斯的部下对峙。双方关于地下娱乐城亚空间区域新产出的捷琳娜黑晶归属权问题争执不休。
让X颇感意外的是，画面中的人物并非静止，也没有因为时间膨胀效应移动缓慢。事实上，主世界（被并入X精神世界中的新世界）中的时空流速与NC-777基本一致。唯一不同的是，随着X的精神力作用其中，主世界的进程可以轻易改变。
只要X不去观察它，双方便会永远对峙下去。可一旦X尝试去关注这场冲突的结果，对峙将会演变为流血冲突。还有一种可能，若是X希望双方各退一步，靠谈判决定黑晶的归属，普通人类、改造人与超能力者之间愈演愈烈的矛盾，也会烟消云散。
X俨然成为了创世神级别的存在，世界线会因她的意念发生变动。
利拉德发现X注意到了这点，微笑着，关闭了主世界的屏幕。
“值得庆幸的是，您依然记得您在主世界的任务。这可以确保世界线的发展不会出现太大偏差。当世界线完全收束，您的同伴在唤魔大陆布置好一切必要的仪式，燐的降生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在您大步跃进的时候，是否遗忘了那个从一开始就伴你左右的人？”
X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忘了她？我只是弄不明白，灵与肉的协调，为何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存在本身……不，应该说是影响到原初构造体的本源。
我担心操作失误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妥协之计，是分隔灵与肉，保持足够长的安全距离。歌萝被置于隔绝于诸界之外的世界终极，而特洛伊则是陷入了和我一样的多世界轮回。如此方能确保她们永不会面。
等我变得足够强大了，强大到能够制造解决失魂症的解药了，我才会考虑解救她的事情。”
“您果然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利拉德赞许地说道，“关于灵与肉的分化与趋同，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依然可以给出一点有价值的建议。
任何事物，一旦自相矛盾，它就不可能拥有稳定的现实形态。原初构造体也包含在内。自我否定的原初构造体一定会自我消亡。让歌萝与特洛伊见面，的确有可能引发最糟糕的结果。
您的做法虽不为多数人所理解，但那群真正希望歌萝能好起来的人，肯定都赞同您的计划。”
“理律除外。”X苦笑着说道，“它现在就是一个手握人质的抢劫犯。在我替它完成那些繁重的工作前，它都不可能放歌萝走的。某种意义上说，歌萝与特洛伊的悲剧，是我和理律共同策划的结果。”
“您也许把理律想的太人性化了。”利拉德耸耸肩说道，“您知道的，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星域的稳定。您的描述，它掺杂了太多不该有的个人情感，这不利于您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管别人如何指责，X也不可能放弃这属于自己人性的一面，“要是一切都以大局为重，这样的生活未免太累了。我都怀疑原初之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死去的，为了调节即将诞生的星域与虚无的平衡，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我就是想让未来变得不确定，才做出漏洞百出的布置，给各方势力可乘之机，也是给我自己一个喘息的时机。
整天把拯救世界毁灭世界的话挂在嘴边，说多了人也是会疯掉的。拉帝亚斯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人，既然您比我看的还要通透，为何不去找无所不知的白夜魔神问问呢？它或许有能力解决当下的困境。”
“我有说过我现在就想解决困境吗？”X没好气地说道，“况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一遇到麻烦就找白妈，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您的精神之丝出卖了你。”利拉德指了指X那渗出头发，充盈着圣光的精神之丝，仿佛再靠近一点就会被当场焚化，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不希望借助白大人的力量，我也可以给您指一条明路。”
说着，利拉德将另一块荧幕从数百层夜幕下移到了X的视线之中。
它同样是漆黑一片，但与那些被虚无侵蚀得面目全非的间隙地带不同，这里散落着零星的荧光，说明曾经有过生命体活跃的痕迹。
“这是一块被人遗忘的世界碎片，与我赠送给您的那块古文明遗迹碎片来源相似。
当末日降临于777号西斯提亚世界，许多文明报团取暖，登上了明日号，逃向新世界。可总有些真实会被人遗忘。画面中展示的，就是末日来临后，万千失落文明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令人在意的，是它并非完全沉寂，生命之火尚存一息。”
“你管那东西叫生命？”X指着画面中那只由不知名浆体和暗元素混合而成的蠕虫说道，“它不会繁衍，也不会运动，只会把周围的残渣吸附到尾巴内，然后降解成光元素与暗元素。这根本不是它自己在分解食物，而是借助崩塌的域势辅助进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