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滨执政长官的会见已经是在整整一周以后。这期间,我几乎把新时代的各种新事物都学了个遍。赶去参会的路上,几位助理向我连连道歉,说战事繁冗,几位领导这些日子正苦心操劳,实在是难以抽出空档。对此我表示无可厚非,因为我已经身心麻木,时间长短对我失去了意义。
我被带到中心塔高层一座宽敞典雅的会议室里,装修风格线条简单,像是战时的临时作战中心。几位助理和不少下属都纷纷入座,市长秘书也指引我落座,再坐在我的旁边。对于我先前崩溃的举动他已经有所耳闻,因此他很关心地,像是哄新人一样告诉我:
“不用紧张。几位长官只是略微过问一下人工智能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提出来就好。”
“我了解。过去跟王朝内阁的老油条斗多了,这氛围我适应,不必担心。”
这话实在非常失礼,好像我要把那些王朝的奸臣拿出来,和素未谋面的诸位长官相类比似的。虽然后来事实证明这类比恰如其分,但这会儿我说出来就后悔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短短几周之间,就从温和坚韧的研究员变成现在这幅尖酸刻薄的模样。市长秘书听了也大为诧异,仿佛我和过去几天的那个落魄的自己判若两人。
正在此时,几位长官热烈交谈着进来了,秘书顺着话茬向我一一介绍。
市长津凯革,身材高大,戴一幅小圆眼镜,头发黑灰参差,梳成了中分的波浪,完全一副精明商人的模样。谈话间有说有笑,时常打趣,完全没有战时严肃的架子,看上去颇为圆滑。同时,他竟然也是军工企业泛亚重工的董事长,可真是世风日下,法治都沦落到连官商勾结都能拿到明面上来摆了。
上将郭鄂,北方战区的总司令员,身材魁梧,不苟言笑,脸上留着子弹蹭过留下的疤痕。虽然身上本能地散发出战火与硝烟的味道,但谈吐却有条不紊、沉稳严密,说话倒像个文人。
上校邓若,郭鄂的副手,行为举止与他的领导恰恰相反。虽然措辞严厉,心直口快,但气质却尚且无法和郭鄂相匹敌。恐怕是在军中历练得还不够,跟诸位长官比起来反倒有些弄巧成拙了。
冬浪博士,联邦智能研究所的副所长,似乎本来忙着去评联邦科学院的院士,却被突如其来的战事打乱了阵脚。典型的学者风范,温文尔雅,谈吐不凡,正是我会去打交道的那类人。
这些人落座后又闲聊了一阵子,而后市长津凯革做完开场,就把目光转向了我。他用手掌比向我,问道:
“朗宁博士,这段时间在长滨住得可还适应?饭菜如何,可还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