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艰难的活着

作者:不归白狐 更新时间:2023/10/9 15:28:25 字数:4867

冰冷的河水把昏死过去的柳星辰激了醒来,看着头上朦胧的月光,只感觉河道震动,牵动伤势嗑出几口鲜血,又昏了过去。

等柳星辰再次醒来已不知身在何方,但可以肯定不在水中。身上痛的已经麻木了,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想动一下手指都办不到,四周漆黑一片,有如实质的黑,想起这飞来横祸不由泪水滂沱。

怀中的毛毛还在,她能感觉到毛毛那匀称的呼吸和体温。

毛毛在就好。

疲惫不堪的柳星辰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星辰腹响咕咕,饥渴难耐,艰难地抚摩处身的所在。 触手是冰冷的岩石,寒气侵骨,摸了半天,柳星辰委靡不振,总共不过四尺见方的地,连自己都勉强容身,更不用说食物了,真想不到自己和毛毛竟会被饿死。

如果以前有人说她会饿死,打死她也不会信,形势比人强,挨饿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想起叶孤舟,她感慨万千,从前只觉的叶孤舟是一个舔狗,让人忍不住收拾他一顿;也不知道毛毛能不能活下来,唉,想起那日吃的的元宵,真是香啊!真香! 香味!没错,柳星辰只觉有一股淡淡的冷香,是那么诱人,支起身子向香处爬去。

入手是一片湿湿的感觉,是一块壁角小洼,柳星辰刚才没有摸到,此时一细听,还有滴水之声,她别过头想接口水喝,一滴水入口差点要了她的命,只觉口角发麻险些那牙都冻掉了。

柳星辰不知道那水乃是万古寒泉,经几十万年所渗出的冰魂所化,神仙也喝不到几滴,这样东西虽然寒凉极至但却是天才地宝,不可多得之物。

狭窄的空间除了那丝丝泉水,唯一能给柳星辰果腹的仅有一株散发着微微弱光的草,柳星辰每折掉一截嚼碎吃下,片刻不到那草又恢复了原样。

为了能让毛毛活下去。柳星辰会让寒泉在自己口中变得温热时,再将嚼碎的草含在嘴里,嘴对嘴的喂毛毛吃下。

天可怜见,如此极端的环境,两个可怜的小家伙就这样坚强的活着,若非白虎留给柳星辰的勾玉中含有灵气,恐怕这两个小家伙早就死于非命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流逝,一个人如果处身在极静的环境中,一天两天也许还能忍受,但时间长了,恐怕都会心烦气燥,发疯而死。 柳星辰蜷缩在如囹岳般的地方,也不知时间是如何过的,静的受不了就去喝上一滴寒泉消去燥气,艰难地活着。

这一转眼,一年过去了。这一年,把柳星辰折磨的够呛,锐气消磨殆尽。 这天,柳星辰正睡着,猛然间,天摇地动,大地剧烈震动起来,柳星辰坐也坐不住,跌的七荤八素。 大地裂了开来,那种支离破碎的裂,地震了。

毙惚间,柳星辰看到头上久违的一丝光亮,她先是楞了楞,接着如狂般大叫一声冲向光源处。 大地还在震动,走的极为吃力。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看到了,月亮圆圆挂在空中,柳星辰又哭又笑,自己重见天日了,真是祖上积德! 埃兮祸所倚!

柳星辰光顾高兴地震中一块砖头大的石块砸在了她头上,柳星辰只觉眼冒金星,人事不醒,记忆全消! 现在的柳星辰与一年前相比判若两人,长年处在窄小的空间里,长年不食人间烟火,头发也白了,不见天日使她原本就暖白的此时更是白的吓人,但因为饮寒泉的缘故,体内蕴满寒灵之气衬的她更像透明的水晶似的。整个人像是大雪山孕育出来的冰雪精灵。

柳星辰尝试着说话,却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音节而已,她努力回忆着自己为何会身在此处,却越想脑袋越懵。

于是柳星辰什么都不想了,她站不起来,就开始一点点爬离深渊,她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在癫狂的咆哮着: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此时此刻正是黎明初晓,在初阳的照耀下,柳星辰本能产生了非常矛盾的错觉,一方面她渴望太阳的温暖,但是另一方面又憎恶太阳的光辉。

可是没过多久,柳星辰近乎水晶般的通透身体,渐渐染上了耀阳的光辉之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看着怀中已经长大些许的毛毛,他是支持柳星辰坚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这一年来她虽然努力的让毛毛活着,可是在那恶劣的环境中,活着已经是极为辛苦的事情,更别提这么小的孩子了。

孩子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呀......这样受苦了一年,也不知道会留下什么病根。

随后柳星辰也渐渐适应了身体,虽然还掌握不好协调,但是已经能够直立行走了。

柳星辰毫无目的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随着难民潮走,这一路走着,就走到了西陵城。

……

元沧鸾找了家客栈,把马栓好。

一进门,店小二揉了揉眼珠,以为是天女下凡呢,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让人有犯罪念头的美女,好半天才缓过劲。

元沧鸾点了几个小菜,这几天实在够累,因为自家夫婿外出,东海那边时局又十分不稳,现在是时候找到夫君让他返回东海主持大局了。

刚吃了几口,就听小二的斥骂声。

“滚,小叫花的,这里是你来的吗?”

元沧鸾顺眼看去,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站在店外向里面观望,一脸尘垢,一双眼珠直勾勾盯着案上的馒头。

她知道是城外的难民,难民她见多了,但却从未见过那双对食物充满渴望的眼神,想她一定饿坏了。

元沧鸾心血来潮叫小二把小女孩领进店来给她要了一盘馒头和一碗粥。见到有食物,那女娃娃先是等粥凉了少许后,才喂怀里的孩子缓缓喝下,那孩子也是饿的久了,一碗粥下肚,还意犹未尽的吧唧嘴。

喂饱了怀里的孩子,小女孩对着馒头就是狼吞虎咽。

等小女孩吃了第十八个馒头,元沧鸾再也不敢给他吃了,生怕她撑死,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她。

“老伯,这些给你,饿了再买些吃吧!”

小女孩过银子就往嘴边送,一咬,咯的牙痛的很,“这个不好吃!”

元沧鸾看的好笑,“孩子这个不能吃。”

孩子点点头,又指指馒头。

元沧鸾看着那与众不同的眼珠,暗忖这孩子的眼珠真好。“孩子,过一会再吃吧!”

孩子咧嘴一笑,不在言语了。

这孩子正是柳星辰,这几天在城里转悠好几天了,看着饭菜谗的她直流口水,她这一年吃着灵草,喝着寒泉,又收到勾玉灵气的滋养,本身不用吃什么东西,已可自动吸收大地的灵气,但记忆深处却有着饥饿无比的念头,今天遇到好心的元沧鸾,吃个透饱,高兴极了。

店外一阵马叫嘶鸣之声,接着进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看上去颇为不凡。

元沧鸾一见这男子,一开始默不作声,直到那男子离开城后,她方才离开。

柳星辰看了看元沧鸾,决定跟上去。

卓君武违背当年誓言再次踏入中原,但是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他的挚友,正一道掌教李朝阳请他出面对付妖僧,卓君武本不愿违背誓言,但是念及挚友恳求,便答应了。

这卓君武为何人。

他正是东海太乙宫的宫主。自幼天资聪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中原与江南的才子不乏诗词文章超群者,然而这些人,卓君武比起来只不过是寒鸦比鸾凤。

卓君武不仅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机关之术、奇门八卦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武学方面也是傲视群雄。

但是卓君武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高傲固执。

年少事情卓君武年轻气盛,为了游历大荒背弃了东海太乙宫不得踏入大荒的祖训,私自逃离出岛。一年时间内横扫中原武林,无人能敌。

次年卓君武上佛门大雄宝殿挑战万光寺方丈,没人知道此次比武结果如何,不过事后万光寺方丈倒是有句评语给卓君武,天下第一,名不虚传。

后来巴蜀剑圣陆南亭武功大成,剑试天下未尝一败,听闻剑圣盛名的卓君武便与剑圣相约,在华山天子峰一决高下。

二十四岁的剑圣在华山天子峰 对战三十七岁的武林第一人卓君武。两大绝顶高手的对决轰动一时,但世人却是无缘得见。

心高气傲的卓君武自认为天下无敌,更并未将只有二十四岁的剑圣放在眼中,他放出大话,如果输了,他卓君武从此便离开中原,毕生不踏入中原武林半步。

武学一道,卓君武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的高手,这一点没人能够否认。卓君武以其通天般的智慧达到了文武全才、博精兼具的境界。

而与卓君武的万事精通相比,剑圣对于其他一切都不擅长,唯一钻研的就是剑术:杀人之剑、活人之剑、慑人之剑、服人之剑,此乃剑圣毕生的追求。

骄兵必败,心高气傲的卓君武没想到仅仅二十四岁的剑圣剑法已然出神入化,大意之下竟败了半招,虽然有外界因素的影响,但是毕竟败了就是败了,卓君武不得不遵守自己的诺言,离开了中原。

与外人所知不同,天子峰之战并不是单纯的武试,而是从兵法、 棋术、 武学理论、 轻功、 武试这样的比试过程,前面四试的结果是2:2。

说实话这点上 卓君武有点欺负人,剑圣是个武痴,除了武功以外什么都不会。

最后的武试卓君武大意,输了剑圣半招。之后就跟众人所知的那样,不甘心失败的卓君武在天子峰顶刻下剑圣招式中的缺陷,以示自己并非技不如人。同时更希望能有后人学会自己的武功来打败剑圣,一雪前耻。除了在岩壁上刻下了破解剑圣武功之法外,卓君武还将自己的佩剑赤霄剑也留在了天子峰。

但其实这之后,剑圣与卓君武还在天子峰上约战过七次,可惜的是每次卓君武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惜败。终于,在第七次的决斗中,决斗未开始前卓君武就不堪压力弃剑认输,从此,陆南亭这三个字成了卓君武心中永远跳不过去的一个坎。

而在决战中获胜的剑圣,声望也达到了颠峰。自那以后江湖便由东海时代进入了剑圣时代。但问鼎天下第一的剑圣 陆南亭自此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如同一颗流星般、迅速的消失在江湖之中,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

几天路程就应该到巴蜀峨眉山了。

君武打算加快下行程速度,但是一声饱含着无奈和幽怨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师兄……”

卓君武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声音他曾十分熟悉,在此刻听来又有些陌生。

卓君武转身,那女子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裙装,她的身后跟着三个人。那三个人像是跟随了她许多年,以至于他们走动之时迈开的步子与那女子步伐的节奏极为相似,一眼看过去,那似乎已然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而这的律全然由女子带动。

这女子气度高华,身着盛装,看来如同从天上宫阙中走入凡尘的仙子,未多加脂粉遮掩,清淡的妆容下是一张英气混合了柔和轮廓的脸颊。她的神态和姿态看上去都是舒缓怡人的,偏有一股无法压住的傲然之意还是隐隐从她身上渗透出来。

“师兄,随我回东海吧。”

卓君武不曾想她居然亲自来到了中原,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愧疚,说道:“我还不能回去。”

“为何?”

“我不能讲。”

"便对我这个做妻子的也不能讲么?"

卓君武:“不能。沧鸾,你知道我的难处,当年便是师父有许多事,也是不能都讲给你这个女儿听的。"

元沧鸾有些难过地笑了笑:“不错,可惜爹爹他觉着只有男儿才适合继承他那个位子,不然,他有我这样的女儿,何必又一定要找别的传人。”元沧鸾似是想起往昔之事,语声稍高。

卓君武:“嗯,师妹,当年在门中,你学武天分、理事待人,都不在我们几个之下的。”

元沧鸾:“师兄,你既然将师门重任拿出来说,我更要把你带回东海,爹爹他可没说我们这一脉的传人要在天下扬威。你擅离东海,已然破了家规,在中原立下偌大名声,又破了门规,我今日要带你回去!”

卓君武:“师父有一些本家压箱底的东西没有传给我,我知道他留给了你,他还是心疼女儿,知道你的性情,不想你觉得比我弱了些。”

元沧鸾:“爹爹知道我好强的性子,也知道你从不低头,他是怕我受你欺负。”

卓君武: “哈哈,从来只有元沧鸾欺负别人的。”

元沧鸾:“当年我便这般对你说,可你还是娶了我。我知道当年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那个位子。君哥,随我回去吧,我以后日日陪着你,再不想那些称尊海上的霸业雄图....”

卓君武:“沧鸾,你这般聪明的女子,为何不知有些时光过去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有那时的心境了。我们已是错过了彼此最适合在一起的时光了。”

元沧鸾:“你也不傻,该知道让我放弃自己钟爱之人会有多难。”

卓君武叹息道:“我躲入了中原,还是躲不开今天么.....”

元沧鸾:“我也不想用这法子,夫妻情重,何用这般为难。可从三年前你上中原后也没有回返,我便知道你不想再回来了。从那天起,我就在谋划今天,你的行止举动,都会从各地汇集到东海上,在这三年之中,你和七枚分开行动共有四次,我知道,那多半是在试探于我,只有这次才是真正的时机。”

卓君武:“你不会对我下杀手,可对他们主仆之份,未必会留情。若是你出手,我至今也还没把握能护得他们周全。”

元沧鸾摇头道:“君哥,沧鸾也有自己的心意,你想要自由行事,却未免冷落了我母子。既然你这般执拗,也莫怪我了,夫妻情深,等到我们再有时日相处,总能解得开这段小碍……”

二人的对话虽然平淡,但是言语中已有剑拔弩张之势,然而此时,林间闪出个人来,衣衫褴褛,矮矮的个子,正是柳星辰。

她跟在元沧鸾后面,哪能快过宝马,没走丢已算运气。

元沧鸾打量着怪异的小女孩,“你怎么跟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问。

“我饿!”

柳星辰的回答令元沧鸾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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