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天的清晨,凯尔·迪布特神父行走在前往布里斯塔特的乡间小路上。
太阳在平原上缓缓升起,阳光则慢悠悠地延伸至远方;乡间土路的两旁尽是野草和野菊,挺立的小麦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路下来全是青绿色的海浪,不断向前翻滚;旋转的风车是乡间平原上最显眼的建筑,不少牧人和马车夫挤在风车下休息,甚至还有年轻男女专门跑到这里亲热一番。
凯尔神父继续前进,一片小型的乡村聚落出现在他眼前,这里本来应该由辛勤劳作的村民和周围的自然风情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却被村头许多围观村民组成的人墙破坏。
神父听到了从人墙中传出的吼叫声和哀嚎声,许多骂人的粗鄙之语令他十分反感。
出于高尚的道德观和作为亚德派主神教神父的使命感,凯尔神父快速冲了上去,缓慢地拨开围观群众挤进人墙之中,亲眼看见了眼前的悲惨景象。
两个面相凶恶的流氓正对着一名脏兮兮的小女孩拳打脚踢,即便是女孩的面部此时已被鲜血染得模糊他们也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想法。
“天神啊,瞧瞧这女孩都成什么模样了!我的兄弟,您们这是在做什么!您们不知道尊重生命吗,您们没看见这女孩已经没有知觉了吗!”
凯尔神父对着那两个流氓大声嚷道,瞬间围观的群众也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那两个行为恶劣的流氓并且对被殴打的小女孩透露出同情。
“都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把你们的嘴都给撕了。”其中一个身强力壮的高个子流氓从他的腰间抽出一把剔骨尖刀,在人面前不停晃动的苍白光芒使得他们闭上了嘴,只得再用愤怒的眼神来表达自己对流氓二人组的痛恨。
“喂!念经的,你刚才说我们什么,我不是听得很清楚,麻烦再说一遍好吗......”
另一名矮个子流氓则冲到凯尔神父面前,用他那满是污垢的黑指头不停戳着神父的黑色长袍,态度十分傲慢。
“我的兄弟,有时候您的行为决定了您是否可以得到神的赐福。以您目前的态度来看,连众人都对你感到恶心的话,那么神也同样对您感到厌恶。毕竟对一个孩子下狠手的人,他这辈子可没资格去到天国。别再这么糟践自己了,我的兄弟......”
凯尔神父紧握住流氓的手,却很快被流氓挣脱开,并且还被流氓往脸上猛砸了一拳。
神父的面部硬生生挨了一拳,却并没有像流氓想象的那样瞬间倒下,神父的右脚只是向后撤了一步,依旧站得十分平稳。
“你......你真是念经的?”
矮个子流氓看了看神父,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他很明白自己当时可是用尽全力的一拳,即便是一名成年男子挨了也得摔倒在地。
他得以认真审视了一遍神父:身材高大,比人群中最高的人——他的同伙还高出至少一个头;深褐色的头发,或许是由于过度劳累,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深蓝色的双眼坚挺,写满了正气;胡子没剃干净,留有些胡渣;穿着黑色白领长袍,长袍的下摆延伸至小腿末端,只露出同样为深褐色的皮鞋,脖子上挂着银制十字架;他风尘仆仆,明明有些疲惫却仍保持着微笑和精神。
“我的兄弟,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神父对着流氓露出微笑,丝毫不介意刚才流氓的无礼行为。
“她的父亲欠了地主一大笔钱后因为没按时还钱就被地主叫人打死了,留下了这个孩子和另一个躺在床上病殃殃的妇人......”
围观群众中一个驼背的老者杵着拐杖走到凯尔神父面前,向他讲述了女孩的悲惨经历。
“所以,你们想把女孩带走。”
“老爷说了,只要他家还有人活着就必须还钱。而且老爷也已经延期了好一阵子,这钱他们必须还。”
矮个子流氓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小女孩,原本他只是想把女孩拉到黑市上卖钱的,但女孩的反抗实在太顽强,被逼急的他这才将一身的怒火全部发泄在她身上。
“孩子的父亲欠地主多少钱。”
“三十布朗,难不成你想替他们还?”
流氓扫了一眼凯尔神父,他可不觉得这个外表寒酸的神父可以支付得了这笔账。
神父翻了翻自己的腰包,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一枚金币,毫不犹豫地将它摆在矮个子流氓面前。
“一百布朗,这些足够了吧......”
“你......你疯了!”流氓看着眼前的神父,震惊于他的简直就是浪费的行为。
神父没有说话,将它放到流氓的肩膀上后便走到女孩身旁。
“伤得真重,可怜的孩子......”
神父伸出右手,一个小型的青绿色魔法阵浮现在他手中,女孩的身体也跟着浮现出青绿色光芒,身上的伤也瞬间愈合了。
神父一把抱起女孩,转头望向流氓。
“兄弟,我已经替她父亲还债了,您可以放过她了吗?”
“你真是疯了,念经的......”
拿到钱的流氓并没有为难凯尔,头也不回地走了。
神父向周围的人询问了一番后,径直往小女孩的家赶。
很快,一栋破败的木房呈现在凯尔眼前,野草生长旺盛蔓延至屋顶,风轻易地从房屋的缺口处穿过,干瘪木板因为长期的日晒和雨淋变得脆烂。
“这简直就是废墟。”
神父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还是抱着女孩进入屋内。正如驼背老者所说的那样,一个虚弱的妇女正躺在只有一片破羊皮垫着的地板上。
神父将小女孩轻轻放下,走到妇人身旁,蹲下身,用右手掌触摸了妇人的额头。过了几秒钟,神父把手收了回去,眉头紧皱。
突然,小女孩扑倒妇人身上,紧握着手中的十字架,轻声低语,
“‘神说,祈祷吧,孩子们,疾病和痛苦离你们而去。’”
“《神谕录·生命》篇章的第十一句,你读过《圣典》......”
女孩没有回答,双手紧握着十字架,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神父没有介意女孩的无礼,选择待在她身边与她一起为女孩的母亲祈祷,从太阳高高挂起到月亮代替它登上天空。
早晨六点钟左右,女孩的母亲终于因疾病带来的痛苦而停止呼吸,结束了自己可悲的一生,自己唯一的遗憾是留下自己的女儿孤独地生活在这残酷的世界上。
呼啸而过的强风于此刻停止,深夜从未如此寂静;星星在夜空中闪烁,为这位积劳成疾的妇人而流下滴滴眼泪;野草丛中的蝉鸣再也没有往日的活力,唱出的是无尽的哀伤。
“我们给她送最后一程吧......”神父轻轻地抚摸女孩的头,言语和眼神中的善意毫无遮掩地表露出来。
女孩紧盯着她母亲的遗体,眼水一滴又一滴落到腐烂木地板上,沉默良久之后也点头答应了神父。
升起的太阳象征着黎明的降临,女孩和神父埋葬了妇人,并且特意在墓前放上了一束野菊花。
“你叫什么,孩子。”
“萨维娜·莱克斯......”女孩的双眼仍闪着泪花,手中的十字架也久久不愿放下。
“萨维娜,很好听的名字......”
神父摸了摸下巴,紧接着又问,
“你读过《圣典》,你信仰主神教......”
女孩没有回答......
“我要去到布里斯塔特,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女孩依旧没有回答......
“‘我手握鲜花,闻着它的芳香,将它赠予心灰意冷之人。’”
“圣者抬起手,‘跟随我,丰盛的晚宴上最不缺的就是面包和葡萄酒。’”
神父面露微笑,伸出自己的右手。
“跟我回去吧,虔诚的小信徒,我带你去找面包和葡萄酒酒......”
女孩紧握住神父的手,与神父渐渐消失在朝阳缓缓升起的方向,一步接一步地走向布里斯特教堂以及对神明最虔诚的信仰......
二
萨维娜来到布里斯塔特教堂已有十年,十八岁的萨维娜有着金黄色的长发、白哲的美丽面容以及甜美的声线,性格温柔体贴,在这座布兰尼王国南部的边陲小城可谓十分出名,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抗拒去到教堂一睹她的风采。
萨维娜是大教堂里虔诚的信徒,太阳刚刚升起时她就已经来到教堂,阳光点缀的脸上双眼紧闭,手握着十字架独自一人祷告。
而每到这时候,凯尔神父总会出现在她的旁边,每天都重复着用手划一次十字架,欣慰地看着这位虔诚祷告的女信徒......
萨维娜不仅跟凯尔神父学习主神教亚德派的教义,而且还学习了不少魔法。
不过,虽然萨维娜很有学习魔法的天赋,但是她从不学习除开生命系魔法外的其他魔法。这种专门为治疗而生的魔法系基本没有什么攻击性,像她这类偏科的魔法师即使在降神教内部也很少见,但神父并未多问。
对萨维娜不满的是安吉卡·法里拉修女,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终身坚守着传播神的福音的事业。
有一次她问凯尔神父,“她有虔诚的信仰,您既不教她其他强力魔法,又不向审判庭推荐她,您这是在做什么......”
“她不想去的,也不会去的。”
“她很虔诚。”
“她不会伤害任何人,也包括恶魔。”
“这是亵渎,对付罪人和恶魔根本不叫罪过,那是对它们的救赎,是传播神的福音!”
“萨维娜不会认同您的,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对于她来说,一切罪恶都不能以这种方式完成救赎,她永远不会举剑。”
“您和她都没有资格。她不是圣徒,您也不是。凯尔·迪布特神父,我了解您的过往......”
“我很期待有一天大主教将会在亚德加的中央大教堂里为萨维娜戴上橄榄枝头冠和百合花花圈。同时,我也希望法里拉修女您在向西斯科黎昂主教汇报情况的时候可以多多通融......”
凯尔神父与安吉卡修女不欢而散,安吉卡修女临走时还不忘往萨维娜的方向瞟了一眼。萨维娜双膝跪地,被黑色修女袍遮住的大腿躺着一直懒洋洋的小猫,纤细的洁白双手抚摸着猫的脊背,二者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啧,天真的孩子......”安吉卡失望地离开了。
三
又过去了几个月,布里斯塔特的冬天最不像冬天。毕竟此时气候温和,乌云和雨水时常光顾这座不知名的边陲小城。
萨维娜正坐在教堂的长椅上,神志完全沉浸于祷告之中。
落下的雨水一滴滴地打在教堂刷成米白色的墙体和深褐色的木制大门上,附在上面后又顺势而下,在硬石路面的排水槽处汇聚,接着又经过道路两旁栽种的白桦木,流入塞斯瓦河后回归环陆海。
教堂的大门被推开,浑身湿漉漉的男人走进教堂,看到萨维娜后一下子冲了上去,跪倒在她面前。
“好心的修女救救我,我罪该万死!”
男人双手紧紧拉住萨维娜的衣袍,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里还流着泪。
萨维娜弯下腰,双手触碰男人的脸颊,温柔地询问男子。
男子叫让,当地一名普普通通马车夫,家里有害了重病的妻子和未成年的女儿,为了给妻子治病找当地的地主和富商借了不少高利贷。
“天神啊,我罪该万死。今天我像平时那样拉着马车往返于布里斯塔特城镇和乡村的街道,大晚上的碰到借钱给我的商人,名字叫卡尔列。发酒疯的他这样跟我说,‘嗨!这不是让吗,搭我一程吧,你可欠了我不少钱。’我听着很不舒服,但因为借了他高利贷还是接了他的单。一路上他讲得没完没了,但都是与我有关的话,说我是懒汉、流氓之类的话。他本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对于那些来找他借高利贷的穷人他从来没给好脸,‘什么,你要借高利贷!哦,我的朋友,瞧瞧你那穷酸样,我的最珍视的东西就是金钱和时间,而你连一把牛粪都给不了我。’有钱人就是这样,穿上了华丽的衣装,喝着昂贵的红酒,用鄙夷的眼光俯视着所有比他贫穷的苦命人......”
说到这,男人停顿了一下,萨维娜也已经猜到了后面发生的故事。
“您杀了他,让同胞......”萨维娜很平静地说道。
“天神,原谅我......他说如果我这周末再不还他的钱他就找人把我的女儿绑到黑市上去卖,还说我就应该把我的妻子早点埋了。我忍不住骂了他一句,但他不仅不收嘴还觉得自己收到了羞辱,对我和我家人的辱骂也变本加厉起来。‘野狗,蠢猪,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你只不过是个马车夫而已,一个懒汉马车夫!世界上就属你们这群懒汉最多,连钱都赚不了几个子。我拥有你无法想象的财富,你见了我就应该低着头,我说什么你就是什么。现在,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早应该把你的女儿给卖了。’他一见我发怒了,便得意起来,继续辱骂我的女儿。我不敢想象,到底这个人是有多恶劣才能对一个天真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当他说他一定会这样做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把马叫停,爬到车座上把拳头往他堆满肥肉的脸上砸,这些富商不仅富得流油,就连被拳头猛打的脸上也渗出油脂。我把愤怒在他身上发泄了一个多小时,雨越下越大,我用拳头锤他的脸,用脚猛踢他的肚子。可真娇贵,他痛得嗷嗷叫起来,也不忘恳求我放过他,可当时我只有愤怒......最终,等我冷静下来时他已经断气了。”
男子此刻又开始抽噎起来,
“帮帮我吧,修女......马车停在外面,尸体已经凉了......”
马车夫让紧紧篡住萨维娜,此刻的他无比后悔这次冲动。他担心他的家人,也悔恨于他杀人的罪孽。
“‘神啊,我们天生罪孽深重,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时常动摇着我们脆弱的灵魂。’”
萨维那抓住让的双臂,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别害怕,让同胞。‘请放下偏见吧,你们所有人并非不能回头,走到我的身边,将你的灵魂依靠在我的脚边。’”
让看着她,眼里似乎又有了希望。
“去自首吧,我的同胞......”萨维娜望着让,态度十分坚定。
“不,不,不......您不能这样,修女......你不能这样,我还有我的家人!”
“圣者说,‘在神面前,撒谎的人做得最正确的事便是诚实。’”
“够了!修女,你帮不了我!神也帮不了我......”
让双手撕挠着他的头,他无法想象自己如果进监狱后自己的家人会过成什么样......
“请您不要再这样为难自己了,只要保持着对神的虔诚的信仰,您无论在哪都会满足。”
“闭嘴!我要,我要......对,修女,他们不会伤害修女......”
让从衣服的内兜里抽出一把小刀,萨维娜的眼里出现一道寒光。
“求求你了,给我一条生路......”
“您不会这样做的,让同胞。所以,我不会跟你走的。”
让握着刀的手不停地颤抖,但犹豫了几分钟后他还是冲了上去。
萨维娜闭上了双眼,握住胸前挂着的十字架,丝毫不在意渐渐靠近的利刃。
在萨维娜的意料之中,利刃并没有扎穿她的身体,血液也没有洒在布里斯塔特教堂的红色银边地毯、榆树木长椅以及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神像上。
让跪倒在地上,他很恐惧自己和家人的未来,也愧疚于杀死一条宝贵的生命。
“对不起......对不起,修女,我不该威胁您......”
让跪在修女面前,这位坚持了半辈子的男人今天已经不知道失声痛苦了多少回。
“请不要自责,让同胞。您是个高尚的人,请您不要因此糟践自己。”萨维娜也跪了下来,将这个男人揽入自己的怀中。
“‘请看啊,多么高尚!他撒了谎,他抢了钱,他杀了人,却依然选择对神承认自己的罪孽。站在绞刑架上的他遭受着众人鄙夷,可他的人格早已升华,是一个拥有高尚道德的虔诚信徒。’”
安吉卡修女站在神像后的内门门口,望着萨维娜久久不语......
第二天,人们看到安吉卡修女跪在教堂门口。每当别人问她问什么的时候,她总说自己亵渎了神的教谕和圣者亚德的戒言。安吉卡修女的态度坚决,即便是凯尔和萨维娜亲自劝说也无济于事。
第三天,安吉卡离开了布里斯塔特,据她所说,她将要坐船前往纳格罗西西梅夫斯,探寻如何真正传播神的福音。此外,她还留给了萨维娜一封信,萨维娜看完后便将它烧掉了,跟谁都没说,就连凯尔神父也不知道信的内容。
萨维娜·莱克斯修女,布里斯塔特的“活圣母”。
四
罗赛娅合上“世界之书”,意犹未尽。
“您似乎很愉快,大人。”斯尔连科边说边将“世界之书”放入存放它的黑匣中,又连续施展了十几道魔法,构建了严密的防护系统。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享受这样的过程。”与游戏不同,罗赛娅亲自感受到了开启“世界之书”后每一秒的魔力流失以及每页书页上的全部内容在一瞬间便成为她的新记忆的体验。
接着,罗赛娅望向一旁她不久前要求斯尔连科绘制的几张纳格罗地图,用魔力在其中一张地图上印上了一个小光点,是布兰尼王国的布里斯塔特。
“我要去布里斯塔特。”罗赛娅说道。通过“世界之书”她又了解了许多的故事,稍加思考后,她决定以布里斯塔特作为起点。
“是一时兴起吗,大人?”
“大概吧......”不可否认,尽管罗赛娅在大方向上是明确的,但在具体的行动上却没有完整的计划。
“我的意思是......大人,您真的要这样做吗?”斯尔连科意味深长的话引起了罗赛娅的警惕,可下一秒,罗赛娅脸上的敌意却消失了。
“差点忘了,你知晓一切......”罗赛娅打趣道。
“您心意已决?”斯尔连科严肃地问道。
“是的。”罗赛娅郑重地回答道。
“明白了,感谢您,大人。请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哦?我有点惊讶呢......”
“您是君主,而我是臣子,我的首要职责就是侍奉您。”斯尔连科说完,恭敬地向罗赛娅鞠了一躬以表自己的忠心。
罗赛娅沉默着走至贤者之塔顶层的楼梯口处,她穿过了斯尔连科,一言不发。可当她迈下了一个台阶后,忽然停了下来,转头望向斯尔连科。
“我能信任你吗?”罗赛娅恳切地问道。
“随时都可以,大人”
“老实说......这一定正确吗......”
“我尊重您的选择。”
“万一我后悔了......”
“那说明您仍犹豫不决,大人。您会明白的,只是需要时间。”
“你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哪有什么真理,我能做的只是复述前人总结出的答案,大人。”
“好吧,好吧......我走了。”
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您太心急了......”
斯尔连科望着楼梯口,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