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星终于是醒了。
他感觉自己头痛异常,使劲的回想,却只看见画面最终定格在末云那张富含着仇恨的脸上。
想到这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现在正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这两天来一直烦着他的幽灵又一次出现了,她似乎为自己能够飞来飞去很满意,于是非常关键的卖弄着自己的这项能力,在他的面前荡啊荡啊荡。
有时候还会展示一下她那独特的穿墙能力。
应星此时没有说话的念头,他于是就这样的静静地看着对方。
沉默掩盖了一切,应星开始在宁静中思考。
自己就穿着一件自己很素净的衣服,躺在一个没有加任何颜料的床上,周围的一切如床铺一样洁白。他觉得如果在这些周围放上一些明快的颜色,自己心情会更好。
其他的他就不清楚了,因为他只是稍微动一,就能感受到一股牵扯到自己全身的剧烈的疼痛。
这个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斯坎芙没有这种地方,就算有,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进去。
于是他把一切交给幻想。
或许他现在多少有些心神不宁,他的想法一直往极端坏的情况发展。
该不会……
他脑子里面又一次蹦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想法,幽灵此时也开口了:
“对对对,他们完全可能把你关在这里,然后等着什么时候把你拿出去卖掉哦。”
看起来自己现在安全了。
对方说过刚才那样一句威胁的话之后,他反而安心了下来。
他有一种预感,对方一定是在说反话,就像她经常做的那样,即使他们的相处还不到一天。
但安心片刻后,那些想法又一股脑冒出来了。
过了一会,应星的沉默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压垮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那个幽灵:
“我睡了多久?”
“你还叫睡啊,要不猜猜你被人家打成什么样子了,哎呀,整个教学楼都破了一个大洞,墙都给打裂了,你飞在半空中直接掉下来,差点没把自己给砸死。”
幽灵带着很讨人厌的语气说着,夹着嗓子,还时不时加上一些莫名其妙的颤音。
看来应星是问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
“午夜呀,快感谢我对你的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吧。因为你怕是很难遇见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了。”
她颇为自得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又一下子跑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现在视线里没有人了。
现在自己动也动不了,只能静静的躺着,但他很难静下来。
应星开始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在有限的视野里搜寻着火光的痕迹,没有发现,经过片刻的思考,应星最后的出一个结论,那个幽灵骗了自己,现在应该是第二天白天。
做完这之后的他又到了无事可做的阶段。
这不是什么闲适,他并没有放松下来。
即使现在的他不需要费尽心思的去抵御饥饿,也不需要为了各种理由奔波,甚至没有疲倦。
但他却开始忧虑起来。
他很少有这种情绪,平时的他没那个闲心思考,也没机会忧虑。
直到他在几天前搭上了那辆垃圾车。
于是他穿越了一个世界。
许多闻所未闻的东西接踵而至,他觉得自己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当时的他觉得自己像一朵云一样,时刻与蓝天相伴,处在离阳光最近的地方。
似乎他很开心。
似乎他无忧无虑。
但其实这两天的他也很忙,忙着去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
所以他忙着给自己舒心,自我催眠,自己给自己营造一种安全感。
为什么一向谨慎的他会这么做?
因为他不敢想象这一切成为现实后自己会多么快乐。
更要命的是,他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他很可耻的,给自己的眼睛蒙上了一块布,给自己划上一片围栏,假装自己是个适合安逸生活的人。
现在的他真正有空了 有空去意识到自己的忧愁。
这不是曾经一闪而过的忧愁,现在的他带着着茫然的心绪,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惑,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他是一朵云,一朵害怕未来的云。
所以这朵云轻飘飘的,既没有立足之处,又连自己的轨道都无法预测。
只能随着风飘摇,再被风吹散开。
忧虑过后,他终于有理由去让自己恐惧。
像一个失去一切的流浪者一样,同样什么也没有的他不再逞强,主动的,让自己拥抱诞生于内心的恐惧。
他开口了,想要向附近唯一可交流的人寻求帮助。
“那个,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跟幽灵谈一谈,但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发现到这点的他无所适从的,用很小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但他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应,幽灵在听到话后,像鱿鱼一般冲到他的面前,转个弯又消失不见。
之前那个健谈,甚至算个话痨的家伙此时却一言不发。
等了好久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似乎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应星感觉胸口一阵烦闷,他闭上眼睛,尽力的把头往后面靠,柔软的枕头被狠狠的压了下去,脖子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直到他都快把整个头给埋下去的时候,对方都还没有回应。
“告诉我吧,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他示弱了,问出这句话后,他反而轻松了些。
[你要感谢我的有求必应哦。]
应星希望她没有骗自己,能做到她所承诺的事情。
又是过了一会儿都没有声音,看来对方是不会给自己结果了。
“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和我说说话可以吗?至少……证明你不是我的幻觉。”
“不能,因为我在想我该怎么霸气,美丽而华贵的说出我的名字,在那之前,我得一直保持安静。”
仿佛重现光明,应星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黑发少女,与她那绯红的双眼对视。
他有些犹豫的开口:
“那现在,可以说了吗?”
眼前的人又一次消失了,但正当应星再一次灰心,垂下眼皮的时候,她的声音直接在心里浮现:
“我呢,应该是叫希莲华的,不过我更希望你叫我希莲尔,然后我,和你的祖宗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