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弗兰德的请求,爱露莎都于心不忍了。
弗兰德并不是为自己求情,而是担心营地里的难民们,这种舍己为人的品格,让爱露莎没办法置之不理。
然而,爱伦像是看到傻瓜一样,看着弗兰德。
“我早就说过了,创世神教岂容你说来就来?”
弗兰德悲痛地咬了咬嘴唇,并不是对神明大人的埋怨,而是对自己没能得到神明大人的垂爱,而感到悲痛不已。
爱伦偷偷地笑了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爱伦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炫耀神明大人的丰功伟绩,一个是让弗兰德吃闭门羹。
神明大人何其尊贵,弗兰德想投奔就投奔,神明大人必然颜面无光,所以不能随随便便地答应弗兰德。
可是物极必反,如果再胡闹下去,神明大人大慈大悲,普渡众生的形象就会荡然无存,所以话不能说的太死。
更何况,神明大人的旨意,爱伦也无法参透玄机。
神明大人究竟是想接纳弗兰德,还是单纯地把弗兰德当成工具人?如果是爱伦的话,就算被当成工具人,也会心怀感激地接受,因为神明大人支配一切,成为神明大人的奴隶就是爱伦的荣幸。
然而,弗兰德好像没有那么虔诚,应该不想当奴隶吧?
具体如何还要等神明大人亲自授意,所以爱伦只能用缓兵之计。
“只不过,”爱伦话锋一转,“圣女大人念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可以留你到中午。如果神明大人愿意见你,就会在中午之前显灵,如果神明大人对你不屑一顾,你再留多久也是白费力气。”
“哦哦,”弗兰德喜出望外,“谢谢圣女大人大慈大悲!”
弗兰德砰砰磕头,爱露莎有点尴尬,但是她尽量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接受了弗兰德的谢恩。
***
弗兰德被带到帐篷之中,爱伦让他在此处稍事休息。
帐篷破破烂烂,看上去风一吹就会坍塌,可是弗兰德并不在意,弗兰德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有遮阳挡雨的地方就已经是天恩浩荡,弗兰德还有什么奢求,难不成他还想住豪华宫殿?
弗兰德也是难民营地的部落长,他曾经是A级冒险家,所以难民们都愿意跟随他。可是他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在荒无人烟的沙漠边缘,别说是豺狼虎豹,就连雄鹰和秃鹫都懒得栖息。
弗兰德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引以为傲的剑术也只能砍瓜切菜,不是切割硕大的仙人掌,就是把干枯的木柴分成小块。
为了大家能够活下去,弗兰德早已拼尽全力。
现在,弗兰德有了空闲的时间,困意渐渐席卷而来。
弗兰德拄着头,本来想着休息一下即可,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困倦到极点的时候,即便站着都能睡着,更何况现在有舒适的环境,又不需要为难民营地操劳。
不知道过了多久,嘈杂的脚步声让弗兰德惊醒。
弗兰德条件反射地握住剑柄,很快就察觉到这里是神明大人的领地。神明大人允许他带刀剑,并不是相信他,而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神明大人吹口气,弗兰德就会飞到九霄云外,然后重重地摔在森林之中,就算弗兰德有天大的本领,也敌不过神明大人的小拇指。
弗兰德放开剑柄,毕恭毕敬地站起来。
进来的并不是爱伦,更不是圣女大人,而是营地的厨娘蒂娜。
“弗兰德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弗兰德大吃一惊,“我是戴罪之身,何德何能享用神明大人所恩赐的饭菜?”
“圣女大人说了,这是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略备粗茶淡饭,还请你不要客气尽情享用。”
“哦哦,小人谢过圣女大人的恩典!”
片刻之后,弗兰德来到宴会的现场。
宴会设立在难民营地的广场上,抬起头就能看到万里无云的天空。虽然烈日当头,但是气候十分舒适。
这都要仰仗神明大人的庇佑,如若不然,沙漠的高温必定让人头晕目眩,也不可能好好地享受宴会时光。
广场上摆着很多餐桌,高居首位的正是爱露莎。爱露莎依旧穿着白色的神官长袍,举止优雅,神色凛然,让弗兰德肃然起敬。
除了爱露莎之外,还有爱伦,吉福特,哈伦以及刚刚落座的蒂娜。弗兰德不可能认识所有人,但是他知道,能坐在宴会上面的,必然是有头有脸响当当的人物。
搞不好,这些都是未来的红衣主教,能掌管无数信徒的命运。
弗兰德丝毫不敢怠慢,再三谦让之后才肯落座。
“弗兰德先生,”爱伦像模像样地端起茶杯,“远道而来辛苦了,虽然不能保证你能加入创世神教,但是也请让我聊表地主之谊。”
“哪里的话!”弗兰德急忙端起茶杯,“我乃戴罪之身,怎么能劳烦爱伦女士盛情款待?”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爱伦说,“请允许我以茶代酒,先敬弗兰德先生一杯。”
弗兰德若有所思地望着杯中的红茶,他不知道多久没有喝到红茶了,而且红茶还如此浓香可口,宛若神泉让人流连忘返。
“这,这也是神明大人赏赐的神茶吗?”
“神明大人的恩赐可以沁人心脾,”爱伦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弗兰德,“我希望,你能满怀敬意地饮用。”
“哦哦,我一定不会怠慢神明大人的恩德!”
爱伦满意地点点头,其实红茶并非是神明大人的赏赐,而是她从安塞斯塔“捡”的,爱伦并没有直接表明是神明大人的恩赐,只是模棱两可地让弗兰德珍惜地享用。
弗兰德满怀感激地喝下红茶,又注意到餐桌上摆满的饭菜。
字面意义上的粗茶淡饭,并没有山珍海味,即便如此,对于吃草根树皮的难民来说,这些甚至堪比满汉全席。
首先是一碗米饭,米饭并非粒粒分明,而是像小丸子一样堆了满满一碗,这是神米捣碎后的大颗粒,烹饪出来别有一番情调。
紧接着就是红烧肉,弗兰德用筷子碰了碰,焦糖完美地包裹在油汪汪的牛肉上面,色香味俱全让弗兰德猛吞口水。
最后是青菜和胡萝卜,虽然没有红烧肉引人食欲,但是淡淡的胡椒味萦绕而来,弗兰德不敢置信地夹起一块青菜,上面的确有胡椒粉的痕迹。
自古以来就有一寸香料一寸金的说法,即便在和平年代,香料都是奢侈品,他们居然用来炒青菜和萝卜?
只不过,在饥荒年间,青菜萝卜或许也是难得的美味吧?
“这些都是神明大人的赏赐吗?”
“胡椒粉在神明大人的眼中,只是平淡无奇的调味料而已。”
“居,居然只是平淡无奇的调味料!”
“神明大人的厨房里面,恐怕摆着各种各样,我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调味料,”爱伦欣喜地望着天空,“正是因为神明大人担心我们无福消受,才赏赐了我们司空见惯的东西吧?”
“哦哦,真不愧是神明大人!”弗兰德满怀敬意地望着天空。
就在弗兰德献上赞美之词的时候,他察觉到猛烈的风从半空中席卷而下,天空中风起云涌,似乎有滚滚雷鸣声萦绕而来。
爱露莎脸颊泛红地离开席位,而后虔诚地跪倒在地。
“神明大人洪福齐天,祝愿吾神永垂于天地之间!”
爱伦立即察觉到神明大人显灵,于是也跟在爱露莎身后跪下。
难民营地的村民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朝天空叩首。弗兰德没有见过如此阵仗,顿时吓得不轻,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也单膝跪在地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天空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