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海低眸，淡然盯着满身是伤的男人，眼中鄙夷。
“器宗覆海，林行剑，此次行径早已在我法眼之内，企图篡改轮回魔尊因果，罪大恶极，当斩！”
林行剑听闻冷言。
对方大胆利用器宗覆海的名讳过于异常。
若是假扮，那应假扮六转分神期修士。
林行剑瞅了一眼对方的手段，逐渐确认他就是器宗覆海。
器宗的覆海隐藏实力，且还知道轮回魔尊一事？
不会错的，这是道宗的惯用手段。
器宗的覆海，居然是道宗埋在东海以及南疆的叛徒，简直匪夷所思。
...
“别担心，下次交易我已经在拟定了，过不了多久，我就释放你的心爱徒儿，师尊你得准备好我需要的天材地宝，一样不能少。”
“其他我不在乎，我只要徒儿平安回来，另外我告诉你，月儿是我拾来，但打小懂事聪慧，明辨是非，绝不可能堕入魔道...她与你不同，林行剑。”
“嗯。”
女人淡然一字句，然后掐了传音术。
白绛雪手里拿着造型奇怪的虫。
【吞音蛊】，早些时从颜如玉手里获得，可拟出林行剑声音，配合白绛雪口吻，完全把师青璇骗了过去。
白绛雪收起【吞音蛊】，变回自己声音，“阿璇，说实话，我跟你看法相同，我不认为剑能让那少女策反。”
白绛雪闭眸，描绘少女的乌发黑瞳，写满坚毅与锲而不舍，深邃的目光犹如不见底的池潭，无法觊觎。
“真是不可思议啊，为什么我又感觉剑可以做到呢，这可能就是他带给我的魅力吧，可靠有趣的人儿。”
...
“林行剑，束手就擒吧。”
覆海站在远处。
男人的储物袋不断释放庞大的武器，造型各异，剑非剑，刀非刀，可万般变化，毫无还手可能。
“清掬月，没死就回我一句。”林行剑掐住一个间隙，把丹药喂给受伤的少女，“吃下这颗丹药。”
不一会儿，清掬月身上的血止住流淌，可伤势太重，没有多余力气支撑少女起来，只有一对透明的眼珠挪动。
“林行剑，即使你猜出我是道宗的人又如何，轮回魔尊今日必须死，道宗早于一千五百年就盯上她，绝对逃不掉！”
覆海眼里满是杀戮。
他对林行剑根本没多大兴趣，大部分的杀招全朝晕厥少女而去，男人死死挡跟前，毫不退缩。
“清掬月，醒醒。”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再不起来我就走了，我会丢下你的。”林行剑拼命呼喊清掬月，但女孩意识朦胧，感觉不到四肢与肌肉。
“吵死了。”
“好吵啊，简直跟那天一样，阿剑对我大吵大闹，说我丑陋，为此，我赌气，我拼命...”
我亲手杀了师尊，亲手杀了师妹，用魔道手段修复丹窍，踏入仙列，而后我一往无前，过去仅不到二百余年，世间便多了一位八转巅峰的大能。
“是时候了，八转巅峰已是世间的极限，但我还有余力，我需冲击九转，成为九转，便是这个世间最美的女人。”
“我不信这样，他依旧不肯正眼我。”小月的执念根深蒂固，为了让少年刮目相看，堕入魔道，只为朝上不断前进。
冲击九转，风险极高，因天地平衡，【因果】绝不允许九转渡劫轻易出现，因此小月非常有可能死在冲击的因果律下。
魔女能感觉到，现在距离冲击九转，还差一个契机，而那契机便是...
他。
“去见一面他吧，两百年时间，他应该就快...”想到这儿，小月淡然一笑，现在的他已经是白发垂衣的老人，而自己容光焕发。
曾经的村落变得非比寻常，错落的繁华让人眼花缭乱，小月化作一名凡尘女子，来到缝缝补补数次的“家”。
很陌生，却温馨。
夕阳下，不大的院落里古书青灯，栽培不少翠绿植株，鲜花点缀，不远处的藤椅上，慢慢摇着一位迟暮白发的老人。
他很老，老到与过去天差地别。
“阿剑。”
见到少年的那刻，小月冰冷的心再次跳动。
她还是忘不掉少年，忘不掉那个为他说话的善良男孩。
老人看了女人一眼，微眯的眸子满是皱纹，颤颤巍巍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小月，看来你过得很好。”
垂暮老人一眼认出那个曾经的少女。
“没错，我过得很好。”
“我现在已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强者，世人称我为最美的女人，古往今来，我的美丽将会在历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即使这样，你还觉得我丑陋？”
男人顿了下，用尽力气朝女人微笑，“外在的美丽，是红粉骷髅，那不是我的追求。”
小月听到男人到死还是嘴硬，愤愤不平回应，“那你告诉我，怎么样算美丽，让我见识见识真正的美丽！”
老人听后，抬起腐朽苍老的手臂，指向不远处正在喂养流浪野猫的小女孩，女孩脏兮，满头污垢，却挂着璀璨笑容。
“就她？”
“就她。”
“天大笑话！”
“我送你的镜子，你还...”
“在这儿，留着。”
小月不情愿拿了出来，包括那封信，少女的头上戴着那根玉簪，有些年岁，沾着风尘。
“两百年的时间，我没有闲着，我可以把眼里看到的事物分享于他人，你不妨就看看，我眼里的你。”
老人把短暂附魔的【识魂境】交给小月。
小月先是对准那女孩，女孩蓬头垢面，可镜里的纯洁灵魂美丽至极，足以让万物黯淡。
小月一愣，吞了唾沫，颤巍双手把镜反面，镜子印出的灵魂污浊不堪，丑陋至极，不及那女孩的半分。
“这是我？”
“不对，这不可能是我，我应该是最美丽的，为什么镜子上的我居然...”
小月双手发颤，扔了那镜子，碎成好几面。
“小月，你本与那女孩一样美丽，我打小是瞎子，但能看到大家的灵魂，曾经你的灵魂，是最美最美的。”
“我很抱歉。”
“我不该赶你走，这些年我一直在这里守候，相信你一定会回头，再次成为那最美的姑娘，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老人用尽力气抬手，轻抚女人脸颊，“不论是被世俗外貌困住的你，还是被灵魂形状困住的我，我们都是以貌取人的俗人。”
“我该勇敢追寻你的脚步，我爱你的外貌，更爱你的灵魂，不论那是多么漂亮，亦或是多么丑陋。”
“小月，我爱你。”
老人用尽最后一口力气，终于说出那句迟来的爱慕之情，然后手垂了下去，失去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