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吞如水的日常仿佛和那漫无止境的八月一般持续到永远,却又往往会在某一个瞬间戛然结束。
自玛姬接下【主线任务:致命玩笑】以来,已经过去整整四个星期,时间来到八月将止的夏日末尾,在这四周里,哈琳-奎茵并没有尝试逃出斗兽场,反而一跃成为幽暗地城无败的女明星。
她就像一位深知观众喜好的演员,总能在每一个周末的血腥之夜为来客人们奉上恰如其分的血腥;又是一位天生搞笑滑稽的丑角,专门为来花街找乐子的雇佣兵献上乐子。
拜哈琳-奎茵所赐,花街地下斗兽场的客流量越来越高,虽然荒芜寂寥的幽暗地城还不至于堵车,但好几次玛姬执行【普通任务:困兽押运】时停车场都没有车位让一行人停车卸货了。
而其他公司眼红荒川集团的热度,也策划在幽暗地城兴建新的斗兽场,例如神罗公司作为地头蛇,近水楼台先得月,已经派人把狄奥多西墙内保存最好的一座旧宫遗址圈了起来,准备改建成第二座斗兽场,和花街地下斗兽场抢生意了。
至于玛姬,她在一整个八月都过着温吞如水的日常,既没有去管如火如荼的斗兽场生意,也没有去催中间人介绍荒川公司的高层给她认识,察觉到哈琳-奎茵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小丑女】以后,女骇客只想低调地过完哈琳小姐逃出斗兽场加入【武装侍女】乐队之前的这段日子。
只可惜,温吞如水的日常仿佛和那漫无止境的八月一般持续到永远,却又往往会在某一个瞬间戛然而止。
八月下旬某个风平浪静的下午,玛姬正在阿缪娜老师指导下练习【凌波舞】——将灵能凝聚于脚尖从而实现水上行走——的技能时,中间人伊万-乌里扬诺夫忽然匆匆拜访拜占庭歌剧院,还指名要见她。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玛姬双手环抱,托起伟岸的双-峰,不耐烦地向魁梧铁汉问道。
她觉得自己差点就找到降低【凌波舞】灵能消耗的方法,在地下湖上跳完一整支《黑天鹅》了。
如此一来,自己就算是做好【舞女】职业就职仪式的前置准备,剩下只需加强芭蕾舞《黑天鹅》的熟练度,在歌剧院最下层暗湖的湖面上,在无数观众的灵的注视中,完成一曲《黑天鹅》的独舞,就能完成兽系猫科职业【舞女】的兼职。
只是眼前这个魁梧铁汉的到来打断了一切,练习被干扰,玛姬觉得自己又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找回刚才在地下湖上的感觉。
毕竟她没有真正觉醒,灵能上限只有9点,并不能支撑她在潭漆黑黏稠的病水旁边练习多长时间。
乌里扬诺夫对玛姬的小情绪视若无睹,开门见山道:
“听司机说,你在押运哈琳-奎茵的时候就提醒过,对待诡异的【丑角】职业者时要加倍谨慎?”
“怎么了,中间人先生堂堂C阶职业者,该不会被一个D阶【丑角】逃走了吧。”
玛姬那犹如陈述事实一般的语气让她这句话甚至算不上是疑问句,她只觉得心头的一块大石放下,因为那个危险的【小丑女】终于从她每周上班的地方离开了。
然而乌里扬诺夫的回答让她心中的巨石犹如达摩克里斯之剑一般再度悬起:
“并没有,只是那疯婆娘牢房里的监控录像被骇客删改了,我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甚至请了荒川集团的织网者上级帮忙,才把画面重新修复,而且复原后的画面诡异瘆人。”
“可是这又跟我单程任务十五万赛博点的D阶雇佣兵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你能看出些什么线索,以后我给你每趟任务涨工资,公司那边我也想办法让高层提前见你一面。”
“把画面发过来吧。”
玛姬闻言立即通过了伊万-乌里扬诺夫的视频发送请求,和拜占庭歌剧院老旧的黑白监控摄像不同,中间人先生发过来的这段视频不仅不模糊,还非常高清。
画面中的哈琳-奎茵一丝不挂,赤-裸着白腻腻的胴体,她背对着监控摄像头,独自站在牢房的一角低头沉默,时而喃喃自语,玛姬把音量调到最大,才勉强听清楚【小丑女】的呢喃:
“别担心别乱想,鼠群们说得没错,你就是哈琳-奎茵。没错,鼠群们说得对,我就是哈琳-奎茵,哈琳-奎茵就是我……”
画面中的哈琳-奎茵一遍一遍地小声重复着这些话语,仿佛要说服自己、给自己安慰似的。
“别担心别乱想,你就是哈琳-奎茵,哈琳-奎茵就是你……”
诡异且无聊的画面持续了几乎半个小时,自称哈琳-奎茵的哈琳-奎茵一直在墙角保持相同的站姿,她时而沉默,但更多时在自言自语,重复着相同的呢喃:
“鼠群们说得对,我就是哈琳-奎茵,哈琳-奎茵就是我,没错,就是这样,你就是哈琳-奎茵,哈琳-奎茵就是你……”
自言自语期间女囚会用头轻轻地撞击牢房墙壁以加强自己对自己的说服力,大概过了半个钟之后,哈琳-奎茵忽然呼出一口气,声音稍微大了点:
“别想了!对!别去想了!一切都没错!我就是哈琳-奎茵!”
她似乎把自己说服了。
然后她如释重负地坐回到牢房的床上,盯着被折好、并被放在床边的粗亚麻布囚衣出神,两三分钟之后她伸出手,轻轻抚摸麻布,那色气的眼神像在感受某个人的肌肤。
她在办事!
玛姬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前的女人,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床底下的工具连一次都没有用过呢,她是怎么轻易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等等,应该关注的重点不是这里,难道游戏任务系统居然认错人了,画面里的女囚并非哈琳-奎茵,而是另有其人。
那么真正的哈琳-奎茵又在哪里,监牢里的这个女人又是谁,她又是什么时候冒名顶替【小丑女】的?
不对,游戏任务系统不可能出错,她肯定就是哈琳-奎茵,要搞清楚的是她为什么认为自己不是哈琳-奎茵才对!
难道这跟【主线任务:致命威胁】里提到的羽化有关?
所谓的羽化难道不就是【茧中之脑】职业者所能赋予的一种增益减防状态吗?
中间人先生带来的这段监控录像太过烧脑,玛姬觉得自己智力属性14点的脑子都快被烧坏了。
与此同时,牢房内赤-裸的女囚发出一阵压抑的、低沉的呻吟,修长而光洁的双腿绞在一起,脖颈后仰,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轻微颤抖之后停止了动作。
然后,又过了五分钟,哈琳-奎茵突然站了起来,把牢房里唯一的一件家具搬到监控摄像头下,再重新爬上木床,在床上踮起双脚,把她那张带着些许雀斑的平平无奇的脸怼到摄像头前,占据了监控录像的全部画面。
画面中的小丑女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指将嘴角往上扯,扯成一张夸张的笑脸:
“猫之母哟,那你猜猜,我究竟是谁?
“讥鼠就是讥鼠呀叽哈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之中,温吞如水的日常与高清鲜艳且怪诞的画面一道,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