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AI语音在玛姬脑海响起的同时,织网者的虚拟意识在【心之笼】中咆哮着怒吼着,发出状若疯狂的尖啸声。
“不,不……她是我的,我才是哈琳-奎茵,你不可以,你不能够,我才是哈琳-奎茵!!”
尖啸声震耳欲聋,甚至连【心之笼】都被那发了疯的虚拟幽灵撼动,玛姬万万没想到,哈琳-奎茵的肉身从【丑角】晋升【傀儡师】以后,小丑女头颅中只剩大脑的【织网者】的攻势反而更加凛冽了。
女骇客只觉得那械力和灵能交织而成的幽灵随时都有可能从【心之笼】里破茧而出,而玛姬对面的哈琳-奎茵,仿佛能听到赛博幽灵的怒吼一般,朝着玛姬迎面走来,咧开涂抹鲜红唇彩的大嘴,眯着眼影幽绿的眼珠,笑叽叽地赞同道:
“没错,没错,你才是哈琳-奎茵,然后呢,她也是哈琳-奎茵。”
哈琳-奎茵说着指了指远处的阿缪娜,一被射成马蜂窝的芭蕾舞首席已经从血泊上重新站起,向哈琳-奎茵回敬了一个与哈琳-奎茵一模一样的小丑女式微笑。
哈琳-奎茵也笑了笑,又指了指自己,补充道:
“最后,还有我呢~阴暗沟渠里的群鼠正在我耳边呢喃,它们说,我就是哈琳-奎茵。”
“不!你是我的,我才是哈琳-奎茵!”
【心之笼】里虚拟意识的挣扎愈发剧烈,那幽灵疯狂反扑,眼见就要与牢笼永别,哈琳-奎茵却是不紧不慢,她先是抚摸了一下玛姬的脸蛋,又弹了弹女骇客举在手里的银晃晃的手枪,乐呵呵地对她说着悄悄话:
“鼠群们还告诉了我一个小秘密,它们说,哈琳-奎茵在自己颅骨之中【茧中之脑】的大脑皮层外镀了一层合金,看似毫无弱点,不过呢,大概在大脑和脊髓连接处的这个位置吧,有破绽。”
哈琳-奎茵说着张开嘴巴,一口含住沙漠之鹰的枪管,她一边用舌头调整口腔里手枪瞄准的位置,一用含混不清的滑稽声音对玛姬请求道:
“那么,黑猫小姐,那就请你来杀死你哈琳-奎茵吧~”
与此同时,【织网者】的赛博幽灵终于突破了【心之笼】,刹那之间,玛姬仿佛听见脑海中有一千万道声音在嚎叫、尖啸、咆哮、怒吼、哀求,女骇客的大脑正在沸腾,她的意识被灼烤,名为自我人格的建筑在熊熊地狱业火之中焚烧着,在无数败犬的狂吠声中摇摇欲坠。
“你敢?!”
“不,你不可以!”
“别听她的话……”
“等我出来,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我会放过你的,所以你也放过我吧。”
“我饶不了你!”
“你们死定了!!!”
脑海中撕歇底里的各种人声使人歇斯底里,但在精神彻底崩溃之前,玛姬还是咬紧牙关把扳机上的手指扣下。
于是一声枪声鸣起,随后耳根清净。
玛姬只觉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从高空坠入静谧深海,又像乘火箭升入无声太空,万千杂音一瞬间被绝对的寂静淹没,只有眼前被沙漠之鹰5.3毫米口径10000焦耳动能的对兽专用子弹射得脑浆涂地的哈琳-奎茵,提醒着女骇客,她还在现实,在幽暗地城的地下斗兽场中。
沉默之后传进她耳膜的是阿缪娜那令人安心的嗓音,浑身是血的阿缪娜从血泊中走来,芭蕾舞者踏着沾血的舞步,从红色的鲜血、白色的脑浆和黄色的脊髓液中抱起了哈琳-奎茵的无头尸,并且向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玛姬致谢:
“谢谢你,黑猫小姐~”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阿缪娜老师。”
“阿缪娜是谁?我是哈琳-奎茵呀。”
阿缪娜说完便抱着哈琳-奎茵的无头尸转身要走,玛姬反应过来,瞄准阿缪娜的脚边又开了一枪,打在对方前进的路上,命令道:
“把阿缪娜留下,她既非傀儡,也不是哈琳-奎茵,而是活生生的人!”
“你居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个,比起我到底是谁,你还是去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吧,猫之母。”
阿缪娜以诡异的角度扭转脖子,回头向玛姬露出一个同样诡异的微笑,笑叽叽地告别:
“那么有缘再见咯,叽哈哈哈……”
玛姬举着沙漠之鹰手枪,犹豫着要不要开第二枪把阿缪娜的腿打断,强行将其留下,忽然一声龙啸传来,仿佛应了对方那句提醒一般,盘卧在舞台东南对角的赭红伪龙,失去了织网者的控制后,张开两张龙嘴,发出层层叠叠的龙吟长啸,把笼罩在玛姬的静谧彻底打破,也把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唯一没有被唤醒的是赭红伪龙修长龙躯所包围的霍莉,玛姬拧头望去,只见伪龙长啸过后,血盆大口吞下霍莉的小小身躯,扇动龙背上的四翼,驱散红雾,卷起鳞粉,在刚从幻梦中苏醒众人惺忪睡眼的注视下,展翅高飞,顺着从地表渗入幽暗地城的红月光华,破土而升。
那梦魇想把霍莉拐走!
玛姬立刻明白了过来,自家闺女霍莉作为龙种与灵兽的混血种,对于梦魇来说,是除长生种以外最丰盛且美味的大餐,梦魇摆脱了织网者的控制后,便解除了【幻梦回廊】,只用【拉人入梦】困住霍莉,想要把自家闺女拐走!
梦魇所化的红雾之龙振翼不停,它倚靠伪龙的蛮力将幽暗地城与拜占庭城之间的地层破开,强行在漆黑夜空与深黯地下之间钻出一条通道!
仰望着斗兽场上空赭红伪龙的身姿,玛姬察觉到现状正如哈琳-奎茵的替身所言那般,她如今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其他人了,真等到那梦魇逃离幽暗地城,翱翔入长空,靠着伪龙身躯的飞行能力,梦魇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儿?
刚突破的梦魇或许打不过配备灵能抑制剂的雇佣兵,但自己这伙人肯定也追不回来那C阶幻兽,而落入兽口的小猫咪霍莉,最终只会沦为梦魇的食粮,在城外广阔恶土的隐秘角落里,死于无尽噩梦的折磨之中。
玛姬已经完全顾不上抱着无头尸体逃离现场的芭蕾舞首席了,她望着在幽暗地城上空自己够不着的地层里钻土飞升的伪龙,急得连猫的手都想借来帮忙。
说起猫之手,出任务时霍莉交给自己的猫之母的影曜石,此刻不是还夹在双-乳之间吗?
女骇客十指合拢,将【夏芮丝的影曜石】握在掌心,向堕影夜渊之中荒芜破败的万神殿祈祷:
“猫与舞蹈女神、欢愉与堕落之神、取悦众生之神——猫之母夏芮丝哟,我在此献上我的灵与肉、械力与灵能、以及九命猫的九条性命,请授予我将我之爱女夺回的力量!”
于是手中的影曜石澎湃翻滚,扩散蔓延,黑泥自女骇客的掌心开始膨胀,宛如一团漆黑污浊的阴影,又或者一滩深不见底的沼泽,将她的灵体和肉身全部包裹,把玛姬-凯尔所献出的一切尽数吞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