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急促的人声和难闻的消毒水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医院走廊。
苏奕普看着担架上的苏忆欣,心中是说不出的慌乱,看着妹妹浑身是血的样子,想要触碰她却又怕造成二次伤害。也不管苏忆欣能不能听见,苏奕普执着地在妹妹的耳边呼唤着她的名字,直至苏忆欣被推进手术室,灯牌亮起,苏奕普还在祈祷医生能把苏忆欣救回来。
苏忆欣今年才18,正是要高考的年纪,等她高考结束后,两人还约定去外省玩呢。可谁知道呢,在苏奕普还在为推免焦头烂额的时候,接到了妹妹跳楼的消息。
二楼,所幸不是头着地,立即送往医院抢救去了。
虽然父母在苏奕普17岁的时候双双死于车祸,但是保险和遗产再加上苏奕普勤工俭学赚的那点钱,简朴一点日子也能过。
苏奕普的印象中妹妹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子,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在家的时候她还会笑着问苏奕普今晚吃啥,或许是他上大学后对妹妹的关注少了吧,苏奕普一时想不出来苏忆欣自杀的理由。
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苏奕普头埋得很低,双手持住的手机上时不时有形如“近日某新型宗教团体拜月教大肆宣扬世界末日的到来,在人民群众中散播恐慌,公安当局现已决定介入调查……”的新闻。
放在平时苏奕普会拿着一瓶快乐水调侃两句,可他现在只是坐着,像一具断线的木偶。
不知过了多久,灯牌熄灭,医生走了出来拉着苏奕普走到一边。苏奕普急切地望着医生,想要知道苏忆欣现在的状况,“我妹妹她……”
“人是救回来了。”医生说。听到这里,苏奕普顿时有了想要给医生跪下的冲动,但是被医生扶住了。
“你先别急,但是呢,小腿粉碎性骨折了,听说是从二楼下来的。现在得看恢复情况,该准备的还是提前准备一下,康复训练的过程会很漫长。”
苏奕普声音嘶哑哽咽,“没事……没事……人还在,就行……”
“谢谢医生了,我去给她买点东西。”苏奕普说完扭头出了医院。
苏奕普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找着一个石墩子坐了下来。或许是上天想让他过的不顺吧,点了三次才点着,苏奕普就看着红色的火光缓缓移动着。犹豫再三,苏奕普猛吸了一口,那烟味呛得他直咳嗽,他感觉他的眼角有点湿了。
是哪个混蛋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抽根烟就行了,我一定要打死他,明明味道这么难闻,苏奕普暗自咒骂着,把手中的烟按熄丢到垃圾桶里,重新向着医院走去。
几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就是他吗?”领头的看了眼手机,确认资料无误,点了点头。
几人迅速冲了上去,**,套袋,面包车,一气呵成。苏奕普眼前忽然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当苏奕普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瞎,再加上这被反绑住的双手还有被堵住的嘴,苏奕普明白了,合计自己被绑架了,只能说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怎么这种事都能给他遇上。
苏奕普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很快,苏奕普从椅子上被踢了下来,贴在地表,只感觉很冷,很滑。
戏谑的声音响起:“哟,醒了,这**的效果就是好。初次见面,我是拜月教灰袍祭司,叫我暮就好。”说着,带着羊角面具的灰袍祭司扯下眼罩和布团,苏奕普得以重见光明。
刺眼,白茫茫的一片,触目皆是白雪,苏奕普惊奇地发现自己正处于冰面之上,不远处还有同样身着黑袍的人在冰面上凿着,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苏奕普艰难地坐起身来,问:“为什么要抓我?”拜月教,苏奕普有点印象,新闻里提到过,多半是个邪教。
暮笑了,“苏奕普,父母双亡,妹妹双腿骨折住院,挺美好不是吗?我们拜月教需要的就是这样境遇的人。”
苏奕普表情扭曲了几分,问:“我需要多少钱才能赎回我这条命?”
暮一脸无所谓,说“钱?我们拜月教不在乎,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新秩序,你能给吗?愚蠢的人啊,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正好有点时间,不如告诉你一点什么吧。”
估计是个疯子,苏奕普腹诽,但还是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吧。
暮完全不给苏奕普说话的机会,把不团重新塞了回去,自顾自地继续说:“你相信神灵吗?我信,这个世界曾经是有神的,只是神性和灵力一同沉寂下来了,我们拜月教遵从神灵意志的指引,要做的就是将那个神话的时代再次迎回!”
说着,暮捏住了苏奕普的下巴,“而你会成为仪式的祭品,会成为打开灵力枷锁的钥匙,会成为……新世界的基石!而你,应当对此感到荣幸。”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袍人凑到暮的耳旁说了几句话,冰面上的动静似乎也停了。暮的表情顿时变得惊喜,他喃喃自语,“仪式已准备就绪,只需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就行了,13时13分13秒,快了。”
13时整,暮拽着苏奕普前往仪式法阵,带着他进入了那个半径将近10米的法阵。冰面上刻下的凹槽用水银填满,富有流动感的阵纹让他想到了流水,而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形似鲸鱼的图腾,在正中心有一个直径一米的冰窟窿,看来是给他准备的。
一眼望不到底的深蓝,其下流动着的是能够将灵魂冻结的极寒,连呼吸都会感到刺痛。
时辰一到,苏奕普就被七名教众围住了,他们先是把苏奕普的四肢拧到脱臼,然后解除了所有的束缚,再剥下衣物,七人一齐把苏奕普抬到窟窿上方,沉了下去。做完这些,他们又齐刷刷地掏出一柄尖刀,割开了左手腕,放血,每隔十秒再次割开,割到七次为止。
苏奕普无力地吐出气泡,在下沉的时候就看着他们的动作,越过他们,苏奕普看到了紫色的天空,红色与蓝色不断崩解、重组,构成了一副让人迷乱的场景。
苏奕普感觉自己离天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天,坠了下来。
我到底被绑了几天了呢?妹妹她现在怎么样呢?为什么,一定是我呢?脑子一团浆糊
不知为何脚底有冰蔓延了上来,覆盖住身体表面,明明快被冻死了,苏奕普却莫名地感到温暖。
真好,这水不是咸的,失去意识前,苏奕普无由来地想到。
不止是这片冻结湖泊,
世界各地,沙漠、雨林、火山口、墓群、海底,类似的事情在同一时间发生,信徒在祈祷,对此一无所知的或许还在睡觉、喝酒、为了生活累死累活。他们最多眼前一花,觉得自己可能劳碌过度了,而当他们睡醒的时候世界又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