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对于许愿来说，若是自己能承担的，自然都可以接受。
他坐在沙发上，静候着柳薇薇的消息。
而柳薇薇……她看着母亲特地打印出来的，交给她的这些东西，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找的男人？”
母亲的表情，与其说愤怒，倒不如是讥讽更多，因为这些东西和家庭灌输的教养完全相反，许愿完完全全是母亲所鄙夷的存在。
而如今自己的女儿找了这么个男朋友，自然是气笑了，也深深地感觉到家庭教育的失败。
但柳薇薇没办法反驳，因为这些证据确凿，小作文还搭配上亦真亦假的照片……在不知道人生游戏的人眼中，这完完全全就是真相。
可跟她说人生游戏，她会信吗？她只会觉得自己的女儿已经被所谓爱情的甜言蜜语冲昏头脑。
但是，柳薇薇并不想撒谎。
“我的确找的是这样的人。”
母亲这次是真的被气笑了：“我原本以为你是被骗了，但没想到你是自己骗自己，他是哪一点让你觉得好？你能不能说出你喜欢他哪一点？罢了，我不想听你那些稀碎的，必然是悲剧结尾的恋爱故事。他人呢？见父母这种事，他面都不敢露？”
母亲已经在全力诋毁许愿，这段爱情对她来说最是可笑的。
“是我让他别来的。”
“你是怕到时候他不来，所以你才亲口说让他别来，你给他找个台阶下，也为了保存自己心里的那点念想。”
她甚至不是问句，她凭什么这么肯定。
“不是的。”
“不是？你又是哪来的信心去肯定对方的为人？你现在叫他来，你看他敢不敢来？”
柳薇薇不会叫的，她最是了解自己的母亲，她认定的东西，绝对是没有转变念想的可能。
“好啊，好，柳薇薇，你当真是思想独立了。我现在问你，你叫他来，我只不过是说两句。你不叫他，我们连商量都不行，那我准备让你经济上也独立了。”
母亲的这句话，她早就有准备了，同是母女，对方在想什么一眼便能明白。
“柳薇薇，我一直教你洁身自好，教你认清身边的人，教你过滤交际圈，你倒好，交给我一份零分的答卷。你不要觉得你是我女儿，我是你妈，我就会帮你兜底，你是跟这种人结婚也成，去会所当小姐也成，我都不在乎。如果你自己都不在意的东西，我没必要帮你在意。”
话说的真难听，但她真的做得到。从小到大，她都只会教导怎么做，但犯错的时候她却从不帮助，她偏要让你吃亏。
“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叫不叫他来。”
“不叫。”
“好好好，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他就住在对面吧？还是说你心存侥幸，以为我不知道？”
母亲摇摇头。
“我本不担心你叛逆，因为叛逆是人生必然会经历的阶段，无非是自我意识和父母教导产生冲突，我也很高兴，你并没有叛逆过，但是。”
“你让我很失望，柳薇薇，你什么时候变得心存侥幸，去听别人的甜言蜜语，无视他的所作所为，自己骗自己？”
柳薇薇低下了头。
“不是骗自己，不想看见你们争吵，也不想看你贬低他。”
“看来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啊。”
“你从来都只会把事情做绝，不管我答不答应，叫不叫他，只要我们不分手，你还是会做到这种地步。”
“你当真是长大了。”
她这次的确是对女儿失望了，于是拉开门，出门，再按响对面的门铃。
而听到铃声的许愿，自然是打开了门，一入眼，便是那有几分相似，却并不年轻的脸。
一瞬间，便知道了这人是谁。
“伯母好。”
“还知道叫我伯母，不知道的会不会以为我是上门找你服务的客人？”
一开口便是这般难听的话，也让许愿明白了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个什么印象。
牛郎。
许愿没搭理这些侮辱。
“进来坐，不用换鞋。”
她进门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将视线停留在许愿身上。
“你们认识多久了？谈了多久了？”
“时间不长。”
“不长？那她还这么维护你？”
她不明所以的冷笑一声，接着坐在沙发上。
“我向来佩服有能力的人，不管是哪方面有能力。你没什么厉害的家庭条件，却能找到这么多漂亮的女朋友，个个都惦记着你，老实说，你是个人才。”
许愿不做声，自己没做过的事，自然不能承认。
“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手段，这么短的时间就让我女儿对你死心塌地？我不认为她会喜欢你这种升职器对外开放的人。”
真难听啊，这话。许愿看向柳薇薇，她是一句话不说，她和母亲之间似乎已经把话说完了，并且没有一丝再讨论的可能性。
“你也不说？你也学她？你确实长的好看，眼睛也确实干净，这就是你的武器？我又佩服你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样的反差，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当真觉得和你的过往联系不起来。”
“我说了你也不相信。”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信？”
“她说她的性格学的你。”
她竟然是鼓掌。
“我更佩服你了，这么简单就掌握了她的心思，甚至你的那些经历也不能影响，我刚才还不理解，但现在必须承认你的优点，不过我不认同。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还是就这样跟我简简单单的谈心？”
许愿低下了眼睑。
“如果您想谈心的话……”
“别，话是这样说，我还是很讨厌你的，我也不认同你们的感情。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不知道你对她怎么想，但她对你一厢情愿的模样简直让我作呕。你现在还可以对我说一些话，让她今后的日子好过些。”
许愿明白，她们已经闹到了无法和解的地步了，父母对孩子的掌控简直不要太简单，断掉所有的经济便是最大的惩戒。
“我没什么说的。”
“我还以为你会说分手呢，看来你连我的心思都拿捏住了。”
许愿确实知道她在想什么。柳薇薇这么认真的人，即便是闹的不可开交也不提分手，她对这种形式主义看的特别深。
而许愿这时候只需要提出分手，就能为柳薇薇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也可以挽救他们的母女关系。
而只需要等一个月，等大家都忘记，只有两个人保有记忆的时候……
都是没有意义的事啊……许愿默念着。但是……
“我尊重她的想法，她不愿意把分手作为手段，我也不会去做。”
母亲直接是笑了起来，看上去却像是嘲笑。
“那么一瞬间我还真以为你们能走下去。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也不会说让她转学之类的云云。你们要谈，我也不在乎你们一天上几次床，用什么姿势，还是说几个人。但是。”
她站起身来，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又无趣。
“从现在开始，柳薇薇，你就不要再花我的钱了，你的衣服，你的钱，还是你的手机，亦或是你住的屋子。我给予你的一切，都必须收回来。同样的，哪一天你分手了，不要跟我哭什么他不爱你，我不会再管你，哪怕你睡大街，还是随便找个谁过日子，我都不在乎，哪天我死了，你也不用来替我收尸，给我下葬。”
柳薇薇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当即脱下了身上的所有衣服，她的米奇色外套，以及那简洁的半身裙。她像是第一次睁眼看见这个世界一般的孑然一身。
真不正常啊，这个家庭，这对母女，永远没有思考的余韵，永远没有搁浅的事物，永远都是当即做出决定。
永远都是不留任何的后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