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克劳迪娅对林绫的抢答表达认可。
“你的意思是——既然我拥有「能力」,也就无法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你觉得你的表现像是‘普通’?”克劳迪娅反问道,“一边隐姓埋名地成为「都市传说」,一边又标榜自己‘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克劳迪娅再一次靠近林绫,两人面对面的距离已经低于十厘米。克劳迪娅伸出食指勾起林绫的下巴,她手上的复杂琥珀香调飘入林绫鼻腔。
“你这人还蛮有趣的。姐姐我喜欢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哦?”
林绫默默推开克劳迪娅的手指:
“受不起......”
林绫拉了下盖在腿上的薄棉被:
“然后,「医生」,和我说这么多与伤势无关的内容...是有何贵干?”
-
“我拒绝。”
“我还没说完呢?拒绝的真干脆。”
“让我去当‘风纪委员’?这就像是要求一个双腿瘫痪的人去踢足球比赛。”
克劳迪娅对于林绫的回答没有感到意外,她已经从尤里安的叙事中大概粗略了解了林绫的为人。
——“那少年,有一种奇怪的‘执念’。”
克劳迪娅深吸了一口气,戏谑道:
“你不是喜欢‘乐于助人’吗?”
“······谁说的,我一点也不喜欢。”
克劳迪娅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从中拿出一沓照片,轻放在林绫被盖起来的腿上,凌乱摆放。
“三月十五日、四月一日、五月二十日······”克劳迪娅将照片一张张摊开,一边轻声念出某些【特定日期】。
林绫默不作声,只是凝视着那一沓照片,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
“这是做什么?”
照片上,林绫的身影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场景,每个场景又能解读出各种情形。
“除了有些比较重大的事件,一些小情况也能看到你在场喔?”
说着,克劳迪娅象征性地从中扒拉出来数张监控下的截图。
即将造成事故的车辆偏移了原来的轨迹——林绫正站在路边;
画面远处一栋建筑顶层,寻死之人一跃而下,下一张是他疑惑地站在地面——林绫的背影在现场;
某处发生坍塌的建筑工地,在场工人安然无恙——林绫背着书包路过的身影······
克劳迪娅整理照片的同时,也在观察林绫,还挺期待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大人的世界真让人毛骨悚然。”
林绫看见自己的照片,像是自己的秘密被当众曝光,感到一阵恶寒。
一次两次被拍到就算了,还能说这是巧合来糊弄过去。现在林绫只感到自己活在“监视”之下。
“你的表情真没趣,好歹‘惊讶’一下,然后问‘这是什么?!’才对吧!”
“哦——”林绫故作惊讶,张开嘴巴,“这是什么——”
“······”克劳迪娅感到无语,她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林绫的表现依然沉稳。
“既然你象征性地问了,那我象征性地回答你吧。”克劳迪娅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样式和那天尤里安拿出来的一样。
「第七区 秘密学园署
高级·医生:克劳迪娅」
他们是同一个警备署的?
“就是这样。”克劳迪娅收起名片,“警备署有权调查监控——包括通过人脸来检索你出现过的场景。”
林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现在这一出让他感到些许不自在。
“抱歉,原谅我们擅自对你进行调查。”
林绫摇了摇头,毕竟人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就得接受无处不在的“监视”。
克劳迪娅坐在林绫的床上,成熟女人特有的妩媚眼神看着林绫:
“你的行为这么‘正义’,真的不想加入‘风纪委员’吗?”
风纪委员,是「格里夫兰」设置的学生团体组织的职务名称,负责维护城市治安与秩序,职责与「警备员」相同。每个区域的「警备署」之下,都会设置一个「风纪委员部」,来招募致力于让城市变得更美好的学生。
林绫没有那种远大的想法,于是直截了当拒绝道:
“不想。”
“好吧~”克劳迪娅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听听你的理由吗?”
(单纯的拒绝一个完全没有考虑过的东西也需要理由吗...)
林绫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又来了~”克劳迪娅吐了口气,“真想要‘平静的生活’的话,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对一切与自身无关的麻烦事置之不理才对吧?”
林绫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早已染红了天空,宣告着今天已步入收尾阶段。
这双眼睛如果运用得当,有着可以阻止悲剧发生的力量。
而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无数苦难在发生——
“我所做的,微不足道。”
表情空洞的林绫这么说着。
“‘平静的生活’的前提是,得有一颗‘平静的心’。”
一股名为“悲伤”的情绪充斥着林绫整个胸腔。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看到‘悲剧’。就是有这种感觉,我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表情空洞的少年,露出完全不带色彩的笑容。
“如果不去做点什么,这颗心是不会‘平静’的。”
克劳迪娅望着林绫的“笑容”愣了神。少年的表情,是多么空洞。
好在没一会儿,林绫的表情渐渐柔和,回到了最开始交谈时的状态。
看来尤里安说的没错......
“好的,我大致明白了。你是那种喜欢默默付出的类型呢。”克劳迪娅微微一笑,“其实吧,邀请你加入所属<秘密学园署>的<风纪委员部>,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
“没错呢,这同时也是尤里安的意思。”克劳迪娅开始收拾整理照片,“每个成为「风纪委员」的学生,他的ID卡都会更新上所属<警备署>的信息认证。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万一遇到危险、被卷入什么事件,<警备署>会成为保障......”
“就是这样。”克劳迪娅将照片和资料重新放回文件袋,“尤里安只是想让你挂个名,不必非得参与「风纪委员」的工作,有他这位特级特工的担保,你不需要走任何流程。”
说完,克劳迪娅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文件袋:“之前和你的谈话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罢了~现在这个条件,怎么样,加入吗?”
“不会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打电话调度我过去吧?”
“不会。”
“加入后不会有什么考核内容吧?”
“不会。”
“不会有什么隐藏内容是在我加入之后才告知我的吧?”
克劳迪娅依然保持微笑:“不会。”
“不会——”
“只是挂名,你可以不用参与工作。”克劳迪娅打断林绫,“没必要谨慎到这个地步吧!”
“那我有工资拿吗?”
“好家伙,你还想吃空饷?”
“开个玩笑。”
这种只用“挂名”的条件,对林绫来说稳赚不赔,没有拒绝的理由。
“既然如此的话,我加入<风纪委员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