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十区突发事件已经过去三天。得益于消息的封锁与第十区居民的服从,没有人对「那一晚」发生了什么而好奇。
上班族们挤着早高峰的电车,学生们聚在一起侃侃而谈,就如全新的周一一样,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一栋大楼前,萧伯纳看了眼手中的怀表,向空无一人的大厅迈出了步子。
这里貌似被遗弃了很久——从表象来看的话是这样如此——萧伯纳的皮鞋踩在光滑的石砖地面上,在狭小的空间里发出微弱的回响。
提着公文包的萧伯纳,从容不迫地走上一层又一层的楼梯,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让萧伯纳冷峻的脸略显不悦。
来到第五层,萧伯纳在其中一间办公室前站定,敲了两下门。
“进。”
得到允许后,萧伯纳打开房门。
即使在早上八点,室内也显得昏暗。少量阳光透过窗帘,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坐吧。”
赫连坐在一张厚重的谈判桌对面,双腿交叉搭在桌上,气势凌人。经过「医生」的治疗,他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
萧伯纳闻言,没有客气,抽出木质椅子,整理了一下风衣下摆,坐了上去。身体里出现一股异样。
“你就不怕上面有炸弹?”
“你也不屑于使用小手段的吧。”
萧伯纳淡定自若,目光平静而透彻,似乎不把对面的雇主放在眼里。
“我希望你给出合适的理由,‘迷雾'先生。”
氛围剑拔弩张。房间里弥漫着紧张而凝重的气氛,仿佛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凝聚。
“失手罢了。”萧伯纳没有理会赫连的不快,只是将桌上的公文包横放,对着自己。
“失手?”赫连不禁笑出了声,嘲讽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中回荡,仿佛带着一丝挑衅和不屑,“堂堂‘迷雾',竟然会在如此简单的任务上失手——这要是说出去,同行们都会笑掉大牙吧!”
“呵呵,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萧伯纳抬眉,锐利的目光逼视正对面的男人,寒光闪烁在他眼中,“借由我手帮你们夺得「她」,再借由「格里夫兰」,除掉我这个没有ID的刺客?”
萧伯纳冷哼一声:“这样你们就能义正言顺地接手「她」,我猜得没错吧?”
“哈哈,”赫连大笑一声,没有否认,“没错呢,是这样又如何?我们探讨的是''你没有完成任务''——你明明可以在解决他们之后带回「目标」的,可以告诉我你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吗?朋友。”
“我只是不想帮助你们达成「目的」。”萧伯纳轻描淡写地抛出这句话,但在赫连听来,蕴含着另一种意味。
赫连摸向双枪的手停住了,表情凝重,但在片刻后便缓和下来,强作镇静。
“你知道「那个」?不——你来过「格里夫兰」?”
“可能吧,十年前?二十年前?”萧伯纳不紧不慢地握住公文包的提手。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明知如此,也会接下这个任务吗?”
赫连双手猛地抽出双枪,漆黑的枪口直指对面漫不经心的萧伯纳,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敌意和威胁。
“你这么坦白,我可以视为你在向我开战咯。”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伤口在萧伯纳身上裂开,让他的动作稍显迟缓,但紧接着全身镀上一层蓝光。
赫连扣动扳机,决裁者的子弹向着被锁定的目标倾泻而出,子弹在房间内疾驰而过,划破了空气,却未能触及萧伯纳分毫。
经由「基因锁」强化过的神经、感官,萧伯纳做出快速反击。
他迅速偏头俯身,右手抓起公文包,向一侧翻滚,同时按下按钮。公文包化成一柄轻型狙击枪。
赫连没有给他反应时间,跳上桌子,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双枪的子弹追着萧伯纳的身影,火光打在墙上噼里啪啦。
突然,萧伯纳化成一团迷雾散去,而后真正的“迷雾”出现在赫连身后,赫连感受到身后的异常,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柄调转枪口,同时身体向后「闪避」后倒。迅猛的动作间,时间仿佛凝固。
萧伯纳正要扣下扳机,手指突然裂开,然后是小腹、胸口、脖子,接连爆开数道血雾。
萧伯纳皱了皱眉,蹲下身子,躲过对手的子弹。
“哈...”赫连额前冒出细汗,能力的持续精密发动给他的大脑带来了些许负担,“没想到你既是「能力者」,还有着「基因锁」,真是让我遇到宝了。”
「Lv.4 决裁」:对目标设定「规则」,依据规则合理性与目标违反程度记录「伤害」,凭自己的判断选择触发。积累到「百分之一百」时再触发,会获得「决裁之枪」,用其可直接造成「无法躲避」的致命伤害。
“我的能力虽然对微小的「规则」积累麻烦,但如果将其细化到你的每一个动作——”
“就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赫连扬起嘴角,得意地打了个响指。
血雾仿佛听到了某种召唤,再次爆开。
而见萧伯纳,依旧不慌不忙,不断涌出基因锁的力量覆盖全身。
他站起身,每迈出一步,身体内就会多出一道内伤,但很快会被蓝色的能量体环绕,阻止血液的流出。
“搞什么——”赫连丢下普通的双枪,转而右手凭空出现一把没有图案、纯白色的、笼罩在微弱的光团下、只看得出来是「手枪」模样的武器,“所以说我讨厌你们这种「天赋异凛」之人啊!”
萧伯纳没有搭理他,基因锁的力量仍在源源不断涌出,仿佛一座大山,缓缓逼近,带来巍峨的压力。
赫连还期待萧伯纳会说些什么,但只见他送死一般迎着枪口走来:“这是无法躲避的致命一击,这种情况了你不想说点什么?”
“死人罢了。”
“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
“我说的是你。”
“哦,去死吧。”
见对方如此,两人都没有再多废话,各自的枪口对准对方。
枪声在密闭的房间内回荡,刺眼的火光投射出两个男人坚定而冷酷的面容。
巨大的枪响过后,赫连被剧烈的能量子弹冲击到墙上,身体无力地坐在地上,他的胸口被贯穿了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洞。
赫连吐出鲜血,愕然看向站在自己身前一步之遥的男人,他默默地收回狙击枪。
“真狼狈啊——”萧伯纳从衣服内置口袋取出一根香烟,点燃,“‹千面署›什么时候也沦落至此了?”
随后,萧伯纳取出一封某人手写的信,在生命力急速流逝、心有不甘的赫连的注视中,用香烟微弱的火焰将其引燃。
火焰从中间向外蔓延侵蚀。
在燃烧的过程中,萧伯纳松开手,任其落在动弹不得的赫连身上,包括那根刚刚点燃的香烟。
目睹赫连被大火淹没,萧伯纳离开了现场。
十分钟后,‹千面署›的署长兼精英之一赫连面目全非的尸体被发现,周围没有任何明显的线索,凶手如一团迷雾,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