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傍晚。
难得三人聚在一起,林绫等人大玩特玩了一场,直到六点吃完晚饭后才决定解散。
黑沢明作人并不和林绫一样住在学生宿舍,而是和自己的亲妹妹住在某栋高级公寓。他挥着手说拜拜,先乘上了电车。
人流量繁多的车站前大马路上,只有林绫和小苍澪两个人。
等着红灯过去。
“小苍,店长那边怎么说?”
在住院的这些天,由于没有手机,一直没有亲自与兰斯洛特店长取得联系,而是让小苍澪代劳,这让他挺愧疚的。
小苍澪自然而然地挽着林绫的手臂:
“没事~店长让前辈好好休息。”
林绫叹了口气:“...别到时候我一进去告知'你被解雇啦!'......”
“放心咯,有我在呢。”
绿灯亮起,两人跟随人流通过人行道,“就算前辈你真被辞退了,我也立刻辞职!”
“是吗......”林绫双手插兜,他的心激不起任何波澜。
真奇怪啊。
夏天的夕阳下,林绫看着前方,茫然地看着。
明明很开心,是的,很开心。
他不敢去看小苍澪的笑脸。
为什么有一种寂寞的感觉?
大家明明在一起玩的那么开心......
林绫开心不起来,仿佛自那次“濒死”重生后,他的心就发生变化了吧。
(还是说,我其实一直都是这种状态?)
一旦感知到“幸福”的情感,头就会有尖锐的疼痛,而一旦克制住那种情感,自己才能回归正常。久而久之,林绫习惯了不露声色。
——现在不就和以前一样吗?究竟是哪里改变了。
林绫想不通。
“小苍,你觉得我是正常人吗?”
“诶?”小苍澪被林绫沉默良久突然这么一问,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么问干嘛?不过既然是前辈主动问的,那我就好好回答好了。”
小苍澪停住脚步,林绫也被迫停下。
行人从他们两边经过。
林绫向下微微低头,小苍澪仰着头,两人都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的脸庞。
“不是正常人。”小苍澪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哪有正常人会无缘无故送给陌生人一份最后的限定商品?”
“哪有正常人会答应一个无理取闹小学生的请求?”
“哪有正常人在和朋友熟络之后依然只以姓氏相称?”
“哪有正常人总是不遗余力地帮助别人?”
“又......哪有正常人,对别人的(...爱...视而不见)?”
越说到后面,小苍澪的声音越来越弱,这和她平时充满活力的萝莉嗓音十分不符。林绫有点没听清。
行人在两边通过,他们的身影变得模糊,乌鸦在天空盘旋,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林绫歪着头,对这种状况再度感到手足无措——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半蹲下身,用手轻轻拭去少女的眼泪。
(我在搞什么?)
两人只是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又或者,谁都不想打破这片刻的美好。
-
天色已晚,林绫送小苍澪回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已经接近七点。在此之前,他们一起去了一家巴西人开的咖啡厅。谈到“为什么不去SEASON咖啡厅”——
“谁会去自己打工的地方消费啊......”
——大概就是这样。
该说不愧是名校之一的「新樱台女子中学」吗?
从外观上看,「新樱台中学」女生宿舍是一栋优雅的古典建筑,坐落在校园外两百米左右的一隅。
在明亮的路灯照耀下,能看到它的外墙是米白色的,被精致的雕花装饰所点缀,仿佛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一样。大门上方有一个精美的玻璃窗,透过它可以看到宿舍大厅内的精致装饰和古老的石制楼梯。部分房间的窗户投射出柔和的光晕。
宿舍的屋顶是尖顶的,覆盖着古老的瓦片。宿舍的周围有美丽的花园,不同季节里开放的花朵为它增添了一份生机和色彩。
“真气派啊——”林绫发出赞叹的声音。
“笨蛋前辈,”小苍澪戳了戳林绫的腰,“别傻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然后仰头向上看——”
随即又露出坏笑:“我房间还蛮大的,欢迎你来玩。玩累了就睡觉,没问题的。”
“还是算了。”林绫老实地摇摇头,“我可不想年纪轻轻落得夜闯女生宿舍的罪名。”
“哎,真可惜。不过等成年之后就可以去住酒店了吧?——啊,或者直接去绫...前辈家也行。”
林绫当然知道她在开玩笑,像这种有名的学校的学生宿舍,拥有严格的宿舍条规以及宿管。林绫看着这位初中生,实在拿她没辙,索性直接摸摸头:“不早了,快回家。”
“前辈害羞了?一定是害羞了吧!”
“......小鬼。”
“叫我什么叫我什么?”
“......澪。”
“绫前辈真乖~”小苍澪努力踮起脚尖,伸直手臂,勉强够到林绫的头,“我早就想说了,我们的名字用'中文'发音的话是一样诶,嘻嘻。”
林绫嘴角微微牵动:“是呢。”
“明天见~绫前辈,”小苍澪走到宿舍大门前,俏皮地转身,双手背在后面,“我们约好的喔。”
“嗯,知道的。”林绫挥着手回应同样挥着手像个小学生的小苍澪,目送她进入大门,关上大门。
林绫双手插兜,独自踏上回家的路。
-
林绫进入宿舍大门,穿过老旧仓库,搭上电梯。这里的电梯散发着一股锈味与如同汽车尾气般让人晕眩的味道。
电梯发出摇摇晃晃的金属声,停在六楼。
电梯门发出嘎吱声响,缓缓向两侧分开。林绫等到门完全打开,径直走了出去。
走廊很狭窄,让人感到比平地还闷热。
林绫打了个哈欠,穿过走廊——
“嗯?”
林绫发现,在直线的走廊远端,自己的房间门口,躺着一个蜷缩着身子的小女孩。
......难道是女鬼什么的?
由于视线比较昏暗,林绫决定靠近一点看个明白。
随着距离的缩短,终于,他看见了那个东西。
不知名的银发少女晕倒在那里。
“呃......”
在僵了一秒后,林绫迅速蹲下身子,靠在走廊栏杆下。即使栏杆间的缝隙还是会暴露出来身体,但总比万一被爆头好。
在等待大约三秒后,林绫迅速冲到门前,以极快的速度打开房门,然后将少女抱了进去。
——这种场面任谁看都像是林绫捡了一个不省人事的少女回家。
林绫可想不了那么多,他啪嗒一声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