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下的虚拟女友
一、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很喜欢她明亮清澈的双眼，乌黑中藏着一抹亮光，仿佛是害羞地躲在父母身后的小女孩。
她很娇瘦，坐着也只能够到我的喉头，浑身散发着一股苦艾味，却很好闻。
我低头，看她的刘海半遮掩着长睫毛，丝丝长发披肩而过，想摸却顺滑到怎么也抓不住。
她叫霖霖，这并不是她的真名，我所知的她唯一真实的部分，或许是紧挨在我身边的她的身体，她，是个懵懂的“虚拟恋人”。
“你好啊哥哥，我在走廊里就看到你了！你是男大吗？”
“我25，已经毕业两三年了。”
“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好清爽，店里的人都这么猜！”
“明明好多人都说我油腻，在照片上...”
“哎呀！你肯定是不擅长拍照，一般要是表情不自然，拍出来的照片是会那样的。”
“也许吧...”
我脑海里想象着自己名片上的头像，下面写着某某公司销售部，营销主管，段轩。
有好多女客户都开玩笑说看上去很油腻。
我是个落魄的富二代，老爸经营着公司，而我则要接受苦难教育，从基层开始熟悉工作，好不容易才爬上主管的位置，但最近搞砸了个大客户的订单，所以就被“开除”了。
我被老爸臭骂一顿，失去了每个月拿零花钱的资格，存款也都被没收，只剩下一笔几千块的工资。
“肯定是这样的！我给你拍一张看看？”
她突然拿着手机凑到我身边，我下意识地向后倒去，脑袋重重磕在沙发背上。
看到她眼里惊恐又担心的样子，我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说：
“不好意思，我有点恐女所以...”
“恐...女？啊！没事，疼不疼？要不要帮你揉一揉？”
一双睁得滚圆的眼睛紧盯着我看，攥着手帕的小手伸向我，在空中发着抖。
“不用了...”
从刚刚开始，我的心脏就在狂跳。
每次对接女客户我都会很紧张，仿佛对方会吃掉我一样。这次搞砸的订单，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打算多多和女**流，这就是我会在这里，购买“虚拟恋人”服务的理由。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我真的觉得你很帅气，一点也不油腻，一急就...上头了。”
“不，这方面我一直比较敏感。”
说实话，从一开始她自来熟地贴在我身边开始，我就很紧张。
“哪有，我太冒失，还没有了解你就靠过来。”
“不是的！我...”
话还没说出口，我们对视着，看着她眼里荡漾着的涟漪，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她害羞地捂住额头，也笑起来。
“明明是我在服务你啊，这么让着我干嘛。”她说着，眼珠时不时滑向我。
“是我点的你，我想让着你也是我的自由啊。”
“好嘛，这样子都不知道是谁在服务谁，我全都听你的好了。”
“也不用，可以自由点...你看上去不是很凶，不像是我中学遇到过的那些。”
“很凶？”
“嗯，会拽着我的头发，还会骂我竹竿，只要说一点坏话就会被欺负。”
中学时期的我很瘦，还喜欢留长发，只因为爸妈从不来参加家长会，我成了班里被疏远被欺负的异类，欺负我的人以班里的几个女生为主。
我经常会被说成孤儿，只要一反驳就会被欺负地更狠。
当我慢慢解释完一切后，看她眉毛一弯，竟感觉到脑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瞬间心跳加快，打算要逃离。
可那小小的手掌并没有伤害我，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很舒服。
“这样的程度能接受吗？没关系，那时候女孩子长得比男孩子快，思想还不成熟，其实女孩子不可怕的，很单纯。我就是想安慰你一下。”
“没事...我不害怕。”我有点意外。
“之后呢？没有接触过女孩子吗？”
“我大学的学校里没有女生的，没再接触过，就一直有心理阴影。”
“不用有阴影的，没办法...那就，刺激疗法！”
说着，她抱住我的手臂，紧紧搂进自己怀里，一股陌生的柔软与温暖传达过来。
“这...”
“有效吗？我一定要主动，嗯！主动破掉你的阴影！”
她似乎是在给自己灌输着某种觉悟。
这一刻，我心里悄悄钻出一股微小的，从未有过的感情，从铁壁般强大的恐惧感中突破出来。
同时我也渐渐开始相信，她只是纯粹地想要对我好而已。
“你，习惯做这种事情了吗？”不知为何，我问出这句话。
“没有的啊，我才上班两天，虽然有客人会要求但是...太过分的我会拒绝。昨天就有客人说给我几千几万要单独拉我出去过夜，我马上就拒绝的。”
“难为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我们老板就在楼上，还有几个专门维持秩序的保安大哥，在这里是安全的！谢谢，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客人。”
有一瞬间，我感觉她其实不适合做这种工作，如果换作其他老练的对象，我一定会更加心安理得，放松下来享受服务。
“为什么要来做这个？是缺钱吗？”
有一瞬间，她的笑容凝固，然后有些慌张地点点头。
“也没有...我换过很多工作的，我做过前台，做过客服什么的，但是钱不够，哈哈。”
“这样啊，好吧。”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钱确实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她选择豁出去做灰色产业，我也可以理解。
似乎是看我的表情里多了些淡漠，她突然抽身攥紧小手说道：
“我自己花的钱不多，包括租房一个月两三千块，但是...每个月要给家里转钱所以我也没办法啊。”语气急促却低沉，攥起的双手也悄悄放松，压住裙摆。
“不好意思，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不是的，我也不是在怪你。”她又凑上来，握住我的手，“我才要对不起，不小心谈到私人话题，太不专业了。”
“是我先问的问题吧。”
“那我也可以选择不回答的。”
“但你不是要提供服务吗？所以拒绝也很麻烦...”
我说着，她又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又陷入到了奇怪的争执之中。
在这种问题上，她意外地顽固。但我没有打算放过她，我的好奇心已经膨胀到一定的限度，催促着我要再多了解了解她。
“那...给家里转钱是什么情况？”
“啊！你，又来了...不可以的~不可以。”她抱着我的手臂不停摇晃着。
“是这样啊，可惜...”
“你真是的！明明表现得很弱势，但是就是让我没办法不听话...我家是单亲家庭，我妈要养我两个刚上初中的弟弟，肯定需要我补贴啊，不然活不下去的。”
“......”
沉默并不代表我无感，恰恰相反，我开始能理解并体会她的无奈，并且又产生了一些同情感。
“你看，还是我不说比较好吧。”
“可能我可以帮你一点？”我挤出一句话。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而且你说帮我...做不到的，不用的。”
“嗯？我...”
刚想问她，她却侧身抱住我，猝不及防的感触让我说不出话，只能听到猛烈的心跳声。
“谢谢，要不是之后我可能会变成扶弟魔，也许...我就会想着要追你一下试试看。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客人。”
“......”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慢慢习惯这种感觉。
大概过去了几分钟，我几乎不再感觉到害怕和紧张。
“其他客人...都是什么样的呢？”我问。
“我想想，有三四十岁的大肚子大叔，有说话很油的销售哥哥...反正他们和你一点都不一样，你比他们清爽可爱多了。”
“是吗？”
“是啊！就像这样抱着你，我一点都没有不愿意，特别放松，你看！”
她突然又躺到我的怀里，用脑袋蹭我的胸脯，然后又勾住我的脖子，亲我的脸颊。
这一系列动作都没有带哪怕一点点的迟疑。直到这一刻，我才模糊地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虚拟恋人”。
当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后悔着为什么要在道别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洒脱，只是随口一句
“再见”，然后转身就走，连手都没有挥一下。
如果我真的没有不舍，为什么晚上躺在床上时还要想着她，担心她会不会遇上难缠的客人。
“也许她对每个人都这样，深谙扮猪吃虎的套路？”我重复在脑海中强调着这句话，直到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