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子明频繁回头投来的留恋、不舍的视线下,苏晚儿浅浅地微笑着目送黎子明的离去。
等黎子明的背影消失在下方那树林的小径后,苏晚儿那抹自唇边透出的温柔笑意也缓慢地收起,转而微眯着眼流露出狡黠的笑容。
解开缠绕在青色卷轴上的麻绳,苏晚儿粗略地看了遍卷轴里的内容。
确认到卷轴里记载的内容就是高深的身法秘籍时,唇边浮起的笑意愈发浓郁。
“哼~”苏晚儿微抬着下巴,模样有几分骄傲的轻哼了声,“老头,不给我看是吧,现在你徒弟亲自把这东西送我,这不气死你。”
想到管理宗门藏书阁的张长老知道这件事后那吹胡子瞪眼的表情,苏晚儿的心底就止不住浮现出愉悦的笑意。
当时她可是想了不少办法去求这位张长老,可却还是不肯给自己看。
将这份稍显开心的思绪从脑袋里丢出,苏晚儿将青色卷轴重新卷好,而后收入丝绸所制的袖口里。
纳戒?
这种如此昂贵的奢侈品她怎么可能会有。
或许这种物品在那些高阶的修士手里是每人一个的街边大白菜,可对于她们这种处于最底层的炼气期修士而言,实在太过于珍贵。
那些强大的高阶修士去随手斩杀一头金丹期大妖兽,这购买纳戒的钱就有了。
可要自己这群最底层的炼气期修士去做,也不知道要杀几千头、几万头炼气期的妖兽才能够凑出同等价值的钱。
盛夏微凉的风缓缓地吹拂而过,抚动着苏晚儿那如墨般的长发,一片脱落的粉红色花瓣飘落至她的脖颈,轻柔地拂过之后掉落在凉亭的地板上。
将一缕垂落至胸前的头发撩至耳后,苏晚儿重新坐在凉亭的石桌前坐下,端起茶杯浅抿了口深色的茶水。
《飘絮》是玄阶低级的秘籍。
在云仙宗里,是属于最高级别的身法秘籍。
平日里,外门以及内门弟子能够接触的功法秘籍都是黄阶级别的。
也只有获得长老们认可的弟子以及对宗门有重大贡献的弟子,才有可能接触到宗门里那几本最高深的秘籍。
功法秘籍的级别,基本分为黄、玄、地、天4个级别,每个级别有低、中、高的细微区分。
绝大多数林立在大陆中宗门,拥有的最高级别功法也都是玄阶,也只有那些大宗门里才会有地阶级别的功法身影。
至于天阶的话,那似乎是属于传说中的东西。
稍稍坐了会儿,苏晚儿就起身往凉亭外走去。
因得到了想要许久的功法,她现在的情绪多少有点儿高涨,也没了往日那份平静。
现在她想回到住处学习、修炼下这本身法秘籍。
沿着碎石铺成的树林小径,苏晚儿的脚步也逐渐轻快起来,而后小蹦小跳的还轻哼着异族的歌谣往山下走去。
“莫非我是在故作孤独”
“为何心如此为你牵动”
“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我已经被你深深吸引....”
......
宗门的后山尽管有点儿偏僻,可偶尔也有弟子在这边往来。
当苏晚儿视线的余光发现到远处正慢慢走来的师兄弟时,她匆忙止住吟唱的歌谣,而后停住蹦跳的步伐恢复往常那份略显恬静的模样。
在宗门的师兄弟面前,她还是要保持一贯的优雅。
“晚儿师妹~”
抵达至山脚时,苏晚儿却陡地被一道清脆的女性声音喊住,遂而她放缓脚步循着声源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开满莲花的池塘边,一个模样俏丽的女人正站在那儿。
“柳师姐。”
见到是熟悉的人后,苏晚儿语调甜甜地回了声。
柳知许今年32岁,整整大了她一倍的年龄,尽管柳知许的外表看起来不过刚20岁出头,但在这种能够修仙的世界里,外表早已无法准确判断一个人的年龄。
也许容貌看起来30岁左右的男人,实际却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
思绪如此不着边际地游离着,直到这时,苏晚儿方才倏忽地注意到柳知许怀中那安静熟睡的婴儿。
“柳师姐...”苏晚儿压低着声音,悄悄地问着,“这孩子是?”
她自然不会认为这孩子是柳知许生的,因为她从未听过柳知许有丈夫乃至道侣的事情。
“是周长老凡尘游历时带回来的婴儿,现在托我临时照顾下。”
“是嘛...”
注视着柳知许怀中那婴儿熟睡的侧脸,一滩仿佛自遥远的过去所传来的怪异泡沫,陡然地将苏晚儿的胸口堵塞住。
久远的过去与近乎晦涩的记忆一同复苏。
那是距今相当久远的16年前,她忽然来到这个世界。
前世的他仅仅是无数社畜中的一员,似乎是因过度劳累,在深夜两点的办公桌前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就来到这个世界。
因为突然变成了女孩子,他当时相当的手足无措,也不知道用了几年的时间,他方才彻底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的遭遇或许和眼前这个婴儿相似。
凡尘游历的长老们只有遇到无父无母依靠的可怜人,方才会无奈选择带回到宗内进行短暂抚养。
6年前,她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现在的师父带来了这里。
直到婴儿、幼童长大到能够生活自理的时候,宗门内的长老才会把人放回到凡尘之中。
毕竟修仙之人与凡人始终仙凡殊途。
而尘世对于凡人而言,才是最好的归宿。
不过...
如果这些婴儿、幼童中有着修仙的资质,宗门的长老就会酌情选择将人留下来培养。
可这种修仙的资质是相当难得的。
大约每100个人中,仅有一个人勉强有着修仙的资质。
她苏晚儿幸运的是,是那沧海一粟中有着修仙资质的少数人。
尽管这份资质极其勉强就是。
“晚儿师妹?”
“......”
柳知许的小手在她面前晃了下。
直到这时,她才从那份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怎么了?看你忽然发呆似的。”
“没呢。”苏晚儿浅浅地笑着,视线回落到那怀中的幼婴,旋即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就是想到了点儿过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