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愿

作者:不能吃的猫饼 更新时间:2023/10/11 0:05:31 字数:5002

“叮叮叮......”

是的,扰人清梦的闹钟再度作响,将你带离与温迪的约会。就像每个工作日的早晨一样,你微微皱起眉头,发出不满的“哼”声,的确是没有睡醒呐,可你拉起被子捂住脑袋的动作却又无比迅速,也对,条件反射嘛。但被褥并不能阻止闹钟对你的进攻,毕竟为了不迟到,你可是买了这样一个防赖床闹钟呢。

“哎呀!好烦啊!”

终于,你不耐烦地从被窝的保护中钻出来,勇敢地伸出手拍掉了闹钟,只是力气有些大,闹钟再一次掉在了地上。当然,因为之前这样弄坏过几个闹钟了,你早就在下面放了一些早就不穿的衣服垫着,闹钟会说话的话,恐怕也就只当是每天体验一次蹦极了吧。

“我今天一定要去换一个新的闹钟!”

这句话你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倘若闹钟也有自己的意识的话,恐怕已经给自己讲了几百遍《狼来了》。

“这个破工作,真的是,早晚把它辞了!”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你嘟囔着走出房间开始洗漱等一系列上班的准备工作。

十分钟后,你换好衣服出门,下楼的时候碰见了从小公园散步回来的房东,他同往常的这个时候一样提醒你要到交租的日期了,再把手中的包子和豆浆交给你,每个工作日的早晨都是如此。这位房东可能是你昏暗生活里少有的光芒吧,会为每一位来不及做早餐的租客准备一份这样的早餐,有时还亲切地叫你们“孩子”,租金也不是一定得规定时间交,稍微宽限个一两个月也可以,毕竟谁没有个困难的时期呢。可房租是摆在那的,总归是要交的。

和房东告别后,你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跑去地铁站。不得不说,早高峰的人就是多,虽然无论上下班都这样,所有人都挤在入口的位置,生怕自己会因为错过地铁而迟到,你倒是不是很急,毕竟你有一定的功底,早便练成了一套独门的绝技,只不过在那样的环境下,再精致的妆容,再整洁的衣冠都无法保持原样,永远都会变得一片狼藉。因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除非头发非常油腻,你都只会带上一顶鸭舌帽,眼不见心不烦嘛,工作服是有外套的,你会把它放在包里,等到出地铁了再一边跑一边整理衣服,穿上外套,接着便是进入公司开启一天的社畜生活。

你是负责程序那一块的,工作就是坐在电脑前无止境地敲代码,为了一条代码将书本翻烂,为了解决一个bug找遍整个B站,你也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bug不bug的无所谓,只要能跑就行”。总的来说呢,只要不出问题,你就不算太忙,而且昨天你也完成了任务里的最后一个程序,试跑了一夜了,只要运行情况良好,你这个月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当然,不排除领导心血来潮又给你塞其他的程序。嘛,那种时候毕竟很少嘛!

现在是八点五十三分,你打卡进入了公司,很好,不出意外的这个月的全勤有了,只要代码没事就行......

你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应该是新来的,贴在显示屏上的写着“别动我的代码”的纸条现在正躺在地上,在这个人身边还站着其他同事,很多人看上去都在劝阻这个新人,见你来了,同事们便给你让出一条道,你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径直走向电脑,而这位新人却面露喜色,一本正经地给你说自己的“丰功伟绩”,

“前辈,看,我把你这串代码的那个bug修复了!不过前辈你可真是,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哦对,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今天新加入咱们公司的,我......”

“滚!”

冰冷的语气吓到了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其他同事也事摇着头离开,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不明白你为什么骂人,也是所谓的年轻气盛吧,这位新人开始了对你的口诛笔伐,大概意思就是后悔帮了你这样一个白眼狼。对于这样粗鄙的语言,你向来是不怎么感冒的,看上去新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便一声不吭地按下了运行按钮,不出所料,程序报错,新人看着电脑显示的文字呆愣在原地,

“不对,不对不对!这和我学的不一样,理论上只要......”

“我让你滚,没听见吗!”

新人自觉理亏,可嘴上依旧嘟囔着,自然不会有人惯着这种人,新人喜提离职信一封。但这不是你关心的,这个程序是你近一个月的成果,现在看来,这个月白干了,唉,可能是这个月有点水逆吧。没有哪个普通人能在这样的打击下依旧如常工作,你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向老板请假,老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特批你这个月剩下的几天休整一下,工资与全勤奖金照发,绩效是肯定不用想了。或许你的运气都用在遇见这样一个好的老板和房东上了吧。

离开公司后,你少有地体验了一次空旷的地铁,也没什么事做,往常放假你都是待在房间里睡觉,这次你也打算这样干,毕竟这个月确实很累。

缓缓地走在街上,突然,你听见了熟悉的音乐声,那音乐太熟悉了,可以说是刻进了你的DNA里。循着声音,你进入了小公园,是一个主播在那随着音乐起舞,你不常来这,对这里的一切都算不上熟悉,因此也不知道这位主播是老人还是新人。看着翩翩起舞的主播,你的心中一片躁动,索性带上耳机,放着其他的音乐,可越是这样,那段音乐在你脑中却越是清晰,每个音符都在你的神经上跳动,每一段旋律都在勾起你的往昔。

你曾是一位出色的舞者,在电视上随风起舞的人们的影响下,你也从小学开始了自己的舞蹈生涯。在你的不懈努力下,年纪轻轻的你便拿下了八次市冠军,五次省级亚军,一次省级冠军。你幻想着有一天你可以成为玛莎那样的舞者,能够在全世界的注视下随着自己的心意起舞,向世界展示你的舞姿。

“感谢榜一大哥的火箭!大哥还想看什么舞,我都可以哦!”

主播的声音传入你的耳朵,将你从回忆中拉回来,看着对着手机一脸谄媚的主播,你明白这个人只是为了钱,一股无名业火自你的心中升起,你无法忍受自己最爱的舞蹈仅被他人当作是赚钱的工具,舞蹈是一门独具魅力的艺术,它的本意是带给人们欢乐,绝不应该被用作这般世俗的愿望!

你向着主播快步走去,每走一步,你的怒火便散去一分,当你走到主播面前时,那股业火早便无影无踪,主播倒是被你吓了一跳,你只好装作是不太舒服,询问了哪里有卫生间后便快步离去。是哦,那都是过去了,早就死去的往昔,还在意它干什么呢?

房东见你这么早回来很是惊讶,解释了一通后,房东拍了拍你的肩膀,

“孩子,人生嘛,总会有不如意的时候嘛,你就别太伤心,既然老板给你放了假,不然和我一起吃个午饭?”

本来没打算吃饭的,不过,能白嫖,何乐而不为呢?

餐桌上,房东讲述着自己的过往,其实你也一直很好奇,这样的房东会有什么样的过去呢?

“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我差点就是飞行员了!”

“噗!”

倒也不是你不礼貌,毕竟就房东那厚厚的眼镜片,怎么可能呢?

房东也不恼,继续讲着,

“我是初三的时候,就过了招飞的测试了,嘿,你说,哪个人不想在天上飞着?接着我就去接受训练了。我可以说是我们那一届最佳的一个,教官也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但是呢,在一次和朋友打闹的时候,我的眼睛被一根管子戳中了,场面呢就不和你说了,那之后,我就这样了。”

总感觉那不会是一场简单的打闹,但房东也不说,你也就不好意思问,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房东的故事也勾起了你的回忆。

在拿下那次省冠军后,你便被安排和其他几人一起参加全国大赛,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你更是异常兴奋,每一次的练习都倾尽了全力,终于也是来到了全国大赛的现场。然而,这里本该是你实现梦想的又一个起点,不曾想却成为了你舞蹈生涯的终点。为了这次大赛,你特地挑选了一个难度很高的舞蹈,只要能够顺利完成,拿个奖牌不是问题。可你为了比赛每天高强度训练,就是比赛前夕也没有停下来过,身体十分疲惫了。因此,在一个高难度的舞步时,你突然感到全身无力,就那样在全国观众的面前翻倒在了舞台上。就医后,医生诊断为腰部永久性损伤,这意味着你要永远离开你挚爱的舞台,也与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告别。你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试问谁又能承受得了呢?

从那以后,舞蹈在你那成为了一个禁用词汇,禁止话题,家人们也明白你的心情,再也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舞蹈。你本想将自己以前的一切和舞蹈相关的都丢掉,但看着那些服装,有着些许水珠滴落在上面,怎么可能舍得呢?就当时留个念想吧,你将它们都保留了下来,但再也没有穿上过。

午饭过后,你与房东告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进自己的小窝里,沉沉睡去。

“叮叮叮......”

闹钟再次想起,你捂着头坐起来,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头都有点疼了,看着闹钟上显示的七点半,你将它拿起关掉。即便几天不用工作,你也明白自己不能再睡了。坐到床边缘,你四处寻找着你的拖鞋,冷不丁地看见地上被你拿来垫闹钟的衣服,正是你曾经身为一个舞者的服装。虽说它们只会给你带来痛苦,但,也无法看着它们就那样躺在那,还那么脏,之前放衣服垫的时候你是真的没有注意到那是你的往昔。拿起衣服,你将它们清洗干净后晾在了窗台上,稍微洗漱一下后便换好衣服戴上鸭舌帽出门了。

老实说你也不知道出门干什么,就是想出来,想去小公园看看。这边刚到公园,你就发现了昨天的那个主播,只是现在没有在播,而是在一边默默练习着,但总归是个业余的,就算你很久没有起舞过,也看出来了很多错误。毕竟自己昨天吓到别人了,现在过去弥补一下吧。

“下腰的动作不对,你这样不仅会影响动作的美观,还很可能会把腰扭伤。”

腰么,那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教训。

主播很诧异地看着你,

“你,你不是昨天那个窜稀的吗?”

,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好了,现在,你看我的动作。”

虽然腰上有伤,但只要不是太难的动作,你还是可以完成的。

“唔!好,好漂亮的动作!”

主播立刻明白了,你是个高手。于是想要请你来一下直播间客串。你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问道,

“你为什么要跳舞,只是赚钱的话,有比这更简单的吧。”

主播喝了一口水,看着你很认真地回答,

“我喜欢舞蹈!舞蹈是一门有魔力的艺术,可惜我家没有那个条件让我上舞蹈班。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只是发发视频,想着能让更多人看见我的舞蹈,从而喜欢上我。后来听朋友说,这个可以赚钱,你想,既可以赚钱,有可以跳舞,多好!”

“而且,有了钱之后,就能带着爸妈去以前只敢看一眼的餐厅吃饭,可以装上空调,可以把家里好好翻新一下,这样不好吗?”

主播的眼中闪着点点星光,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副模样,实在是和曾经的你太像了。说起来,你想要举世瞩目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希望通过演出的方式带着家人一起出去玩,可以每天换着各类菜式吃,不用再那样拘谨......

原来,这才是我本来的愿望吗?仅仅就是,家人团坐,灯火可亲的温馨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的工作,不也是在实现这个愿望么,而且,好多都已经实现了,不是么?

你转过头,主播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你,你笑了,你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像这样笑过了。留下一句“等着我”,你快步回了家,脸上的表情一度让房东认为你的程序自个好了。你取回窗台上的衣服,用吹风机慢慢烘烤干后,心情也渐渐平复了。看着手上的服装,你承认,你很怀念曾经穿着它在舞台上的日子,

“唉,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将衣服装进背包里,来到了公园,主播正踮着脚眼巴巴地到处张望着,看见你来了便拼命招手,生怕你看不见。

“那个......”

你本想拒绝客串,没曾像却直接被主播拉了过去,

“各位!这位就是我的老师了,嘿嘿,我的舞蹈可不及老师的十分之一哦!”

直播间瞬间沸腾了,你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有这么多粉丝,弹幕里大家纷纷要求你来跳一段,主播也在一边鼓励你,并直接选择了一个音乐,恰好,正是你夺冠时的音乐,不得不承认,你心动了。就在你还在纠结的时候,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选择,每一个舞步都时那样地恰到好处,看呆了直播间和小公园的所有人,随即就有人认出了你,全国大赛上受伤的那位。

这是你最深的伤疤,但你却没有预想的那样生气,不知为何,看着弹幕里一个个关心你的伤势的人,你居然松了一口气。或许你早已走出了那个孩童时的梦想,这么久以来,你是在害怕人们取笑吧。

不知不觉间,你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这是你身为一个舞者的幸福时刻,你明白了,你不必畏惧舞蹈,你的初愿,让家人享福的初愿已经通过其他方式在循序渐进地实现了,因此现在,舞蹈对你而言,已经不再是成为玛莎的梦想,而是作为你自己,为你自己生活的一种方式。

正如从高天倾盆而下的瀑布,它所落下的每一滴水,都不会是同一滴。我们也一样,现在的我们与十多年前的自己,无论思想,模样都或多或少发生了改变,要说可能有什么没有变的话,我想,那一定就是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初愿吧。

人这一生都在寻求着自己的目标,在不择手段地去实现自己的愿望,然而就算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都遗忘了自己的初愿,自己的初心,转而将被世俗污染的愿望视作可倾尽毕生的梦想。有些时候,我们需要停下来思索,抛开附加的,注重那所有愿望,誓言和梦想当中,离自己本心最近的那颗心,那就是我们的初愿,我们的初心。

愿你能寻得初心,让自己的浪漫的梦一直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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