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区发生「可燃气体爆炸事件」后的第二晚。
因为本来就是烂尾楼,所以在“爆炸事故”发生之后的这段时间内,除了名义上有过几次治安管理署的调查取证外,根本没有人到来过。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处理遗留在天台上的数堆废弃瓦砾。
…实际上,就连治安管理署也没派人来到过这里。域冕城的警察自然对于贫民窟里的事情不会多加关注——毕竟这里可没人纳税。
唯一抵达了这里的,只有漫天的星光。
而就在此时,作为破坏最为严重的一处,也就是地面整个下沉的一处瓦砾堆中,异变陡生。
一枚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八面体从废墟中心升起,在与平台齐平处停顿,随后展开了足以覆盖整个坑洞的苍色法阵。
随着法阵的转动,数条魔力的涓流向悬浮在空中的八面体汇聚,让其散发的白色光芒逐渐由暗淡转为明亮。
随着魔力的汇聚终止,八面体如同吐丝一般向四周散布出白色的魔力丝线。在将空洞填补之后,散发出的丝线转而将八面体自身缠绕,逐渐变大,形成了类似「茧」一般的物质,并落在了空洞——已经被丝线以「网」的形式填补的中央。静静的等待着孵化。
过了约摸一个小时,茧的上半部分开始剥落,露出了其中的内容物——
一名看上去约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有着彩度较低的水色长发,以双手抱着足部的姿势赤裸着侧躺在「茧」中。
精致的宛若一件艺术品。同时,也微妙的完全符合着某位两世为人者的对女性审美。
她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眉头微蹙的样子似乎表明她刚经历了一场恶梦。
…但现实与梦境的距离又会有多长呢?
◇◆◇
意识下沉。仿佛沉入了一个如缟玛瑙般的奇幻梦境。
如同溺水之人一般,我抓住了我臆想中的救命稻草。
在我最后的信念消散之前,我终于开始感受到了「拥有」身体的实感。
...我活下来了?可是...怎么一回事?
头好痛。
——不,起码我有可以痛的头,真是太好了。被那种子弹击中之后,应该连灰都不剩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感受到了我有了足以操控身体的力量。
...首先是眼睛。希望不要看见陌生的天花板。
我费力的睁开了眼。
视野里首先出现的是高悬在天空中的一轮圆月。与这种景色相称的是稍下方的一堆废弃瓦砾。
这种情况也谈不上相称。只是我想那么说而已,或许能让我自己觉得好些。毕竟我现在应该就在这堆瓦砾上。
总感觉有些奇怪呢,我的身体。
要用言语表达的话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不管怎么样,先起身吧。
因为身体目前的虚弱,所以没有办法像往常的我一样仅凭腰腹部的力量完成这个动作。
——我需要借助我的双手来完成这一动作。
随着我移动手臂,视野中出现了一只白净的手,以及联结着他的仿若轻易就能折断的纤细手臂。
“...这谁?”我不由得低语出声,但是我所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我所熟悉的——转变成为了清澈而音调较高的声音。
...简单来说,就是女孩子的声音。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的我,感到身体一阵失力,本来已经用手臂支撑起的身体重新向下落去。
...还好,地面有一定的弹性,没有感觉有多痛。不对,有弹性的地面,这到底...?
我决定放弃思考。以四肢仰躺的方式看向了天空。
今天是残月聚拢的日子啊。
◇◆◇
...回家吧。
将所有乱糟糟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现在的我只想着回到我现在居住的家中躺一晚上。
这次的起身过程比较顺利,因为我大概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没有仔细了解,因为浑身赤裸着在高台上检查自己身体的行为完全堪称变态。
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个地方我应当不能久留。
至少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我的性别发生了转变。
“先找件能穿的衣物吧。”用着不熟悉的声调叹了口气,我将目光移开我醒来的由白色丝线缠绕的宛如「茧」一般的物体,在附近搜寻这足以蔽身的衣物。
离开了由白色丝线添补的地面空洞范围之后,我就不得不赤足步行在满是碎石的废墟上了。有些痛,总感觉这方面的感知能力有些变得敏感化了。
“...啊,在这里。”在一处已经半毁的矮墙边,我找到了大概是属于我的斗篷,一角钩在裸露的砖块上,下半部分已经被撕扯的有些破烂。
唉,先凑合着用吧。
我踮起脚将披风取下,抖下了上面的灰尘。
“有些宽大了吗...”将披风披在身上之后,我明显的感觉到长度方面有些异样,那些被撕破的部分已经拖到了地面上。
...变矮了啊。但是我本来就算不上高——相反,应该是算的上较为瘦弱的类型。
唉。
又是叹气。我已经被「那一头的我」传染了吗?
不管了。不过要以这个样子回去的话...
在脑海里想了想。
嘶——
参照〇体围裙的说法,现在这个状态应该可以说的上是〇体斗篷吧——感觉似乎是在玩某种Play一样。
...我怎么会想这些。感觉头顶都要开始冒蒸汽了,还是快停下来比较好。现在这个情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这可能有一点、少许、稍微的违背我的伦理道德观。
我将斗篷的多余部分(也就是拖地的那一部分)用地上捡拾的锋利石块割碎,随后将斗篷在身上裹紧。
...虽然之前都没有提到,但当下可是十二月。我已经快被冻到怀疑人生了。
“...果然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魔素供应局的人还是不会给这楼供能。”我看着完全没有通“电”的电梯,叹了口气。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之前会感到违和了,魔素基本已经当做电在使用了不是吗。不过这里似乎也没有电这种能源。而且这种技术好像也只有各国的主要城市和域冕城有普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走下楼。
——用我完全没有鞋子保护的双脚。
真是让人头痛。
本来存在于高台上的白色巨茧与填补了漏洞的白色丝线,在我离开的同时迅速消散了。
我并没有深究那是什么——因为我当时已经没有余裕去做这些平常的我会去做的事情了
◇◆◇
我再度确认了斗篷对于我身体的覆盖完整性之后,推开了楼宇的大门。
一股冷风直面而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人在感受的寒冷的时候会通过肌肉的收缩来制造一些热量,只可惜这股热量的产生相较于流失而言,实在少的可怜。
现在时间很晚。道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对我而言是好事情。如果现在是人来人往的时段,我这样的穿着在加上第五区并不优秀的治安情况——嗯,能发生什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这地方的路很绕,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能用以辨认方向的地图了。
...只能希望我的记忆靠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