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两个月，他生了一场病，正在烦躁中，又受到了家人的施压：“看看你一个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体状态跟个老年人似的”、“不舒服你就说出来，一声不吭摆个黑脸有什么用”。
若是平时，忍忍就过去了，可偏偏是在他精神最虚弱的时候。
受到刺激后的他丢下钥匙，安静地走进厨房，案板上搁置着一把切肉切到一半的菜刀，被他带走了。
回到卧室，他把门反锁，躲进洗手间里，将那把菜刀洗干净，呈亮的刀身倒映着他的模样，黯然无光的眼睛被上睑遮住一半。“另一个自己”似乎在嘲讽他：怎么？不敢下手？
他用刀刃那面对着自己的脸，又放在手背、胸口、腕上，轻轻的划下去，没有一丝伤口，就连最上面的表皮也没有割开。
“应该拿水果刀才对。”
“你不怕死，但是怕疼？”
拿刀，说明他有结束生命的想法，犹豫，证明他还在期盼有人能够救他。
消失了几年的幻觉又重新出现，他们藏匿在拥挤的洗手间的每个角落，门锁、镜子、菜刀、水面……还有被扔在一旁的眼镜，都在嘲笑着无力的他。
左手手腕的刺痛感愈发剧烈。这种触感是签字笔？还是圆规？
但当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左手，除了那年留下的微小疮疤，什么也没有。
喉咙发炎让他自言自语都非常吃力。他坐在洗手间那张闲置的凳子上，手中依旧紧握住菜刀。
眼前发昏之际，他收到了父母轮流打来的电话，没有接，直至手机泡在洗手盆里没电关机。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读书又是为了什么？-
疑问不停在脑海里翻腾，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越来越烫，不自觉地挤出眼泪。
他颤抖着手，重新把刀架在脖子上。
-好冷......好累......-
“淞？你在里面吗？”
-这声音是-
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慢慢的松开手中的菜刀，掉在地上发出吓人的尖锐声音。他摸索着门把的位置，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
“......你们”
他的几个朋友就站在外面，看到没事，连忙踢开菜刀，把他扶到床上。
“没事吧？”听到这三个字，他再也忍不住了。炙热的眼泪再次从他的眼角滑落。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