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说到底只有五六岁孩子的智力,平常这个年龄的小朋友,都还和爸妈撒娇吵着要糖吃呢。
小孩垂在身前的手掌紧攥着拳头,小脸皱着,义愤填膺的看着旗袍女子。
都是眼前这个漂亮的恶毒女人,都说女人越漂亮越狠毒,看来没有说错。
自己好不容易打造的小世界,选到两个能进到这里能看见我的人,一起到这里捉迷藏。
我,呜呜呜呜呜,我只是太孤单了,只是想找个人陪陪我。
有什么错呀。
小婴儿的眼睫上挤出珍珠,也是,四五岁的小朋友又能干什么呢。
陶世四五岁的时候个子矮小,还没到自家老头的小腿呢。
比鬼婴强不到哪里去。
小婴儿撇起嘴,身体一抖一抖的,发出呜咽的声音。
忽然,小婴儿的眸子一闪,变成深紫色,眸色偏暗。
就连裙子的颜色变成,与之前相反的暗色,昭示着主人的性格。
虽然她个子小小的,但是那双深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沉稳。
一个小屁孩竟然拥有这种眼神?
整个人的面目气势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就像换了一个人。
“哭什么哭,想要什么就要靠自己争取,而不是做这等无用的事。”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是失了许多的活泼和童真。
说话语气和林予禾拒人千里,讲话时一个调调。
她伸出不胖但肉嘟嘟的小手,手心扩散出一团烟雾,随后分成许多个。
朝着旗袍女子攻去。
只不过这几团烟,在旗袍女子那根本不够看。
像轻浮的泡泡似,没漂出几步就原地炸开。
旗袍女子:“……”
陶世:“……”
小孩毕竟是小孩,死之前也只是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
那团有害气体,陶世估摸着应该就是,普通小鬼的阴气,使人产生幻想的负面东西。
可能长的不太成熟,情绪太浅,需要多酝酿酝酿。
界内之人睁开眼眸,绯色的眸子亮了亮,林予禾起身。
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林予禾,陶世觉的救星来了。
前面受的那些累,被掏的心都值了。
陶世期许:“成功了?”
林予禾:“……没有。”
语气中还带有丁点愧疚?
陶世:“……”
你玩我呢?
“我是……忽然被打断了……”林予禾解释。
她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是那么真实。
梦到陶世死了,再也醒不过来的那种。
陶世眼神瞄向旗袍女。
旗袍女:“……”
“哎呀呀,被怀疑了呢。”
陶世拾起木棍,指着她:“是不是你?”
“真过分,怎么能这样怀疑人家呢。”
林予禾上前一步,眼睛死死的盯着旗袍女。
压下陶世的木棍:“交给我,虽然还是没有恢复灵能,但其余的,都是巅峰。”
陶世:“?”
没了灵能,中级灵者不就一废物么?
林予禾表情冷漠,同为女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艳丽的女的很危险。
林予禾又朝陶世挪了挪,把他挡在身后遮的严实的。
她要护好她的小蛋糕,谁都不能吃了,只有她可以。
旗袍女会心的笑了,她懂她的意思。
“听说你也是两年前的当事人,来让姐姐试试你的深浅吧。”
由笑到硬,她是怎么做到一句话包含这么多情绪的。
说完旗袍女面色一变,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半个呼吸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林予禾面前。
行使贴面礼,手中叫不上名字的花,修饰的发簪闪过寒光,直林予禾喉间而去。
林予禾侧头闪过,甩出一条长腿,带领旗袍女远离陶世。
靠的太近会放不开手脚,也害怕自己伤到他。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每出招一次都会带出一片残影。
身形飘忽不定,如同一朵幽香的红色花瓣,在空中盘旋飞舞。
艳丽清冷交织在一起,激起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
陶世只能远远的看着,甚至看不清。
最后,林予禾差“半分”,身形被逼的直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旗袍女飞身一掌,这一掌从天而下,借了空中之势,威力定当不穷。
而林予禾堪堪稳住身势,负伤的躯体已来不及抵挡。
打了一圈,天上地下,她们又打回来了。
所以陶世才有机会全力奔跑,在掌势落下的前一息挡在林予禾身前。
嘭——
这一掌挨的很实,陶世连带林予禾接连后退。
脚下滑行数百步,林予禾看着他凹陷去一块的胸骨,皱起了眉头。
既心疼又生气。
“你不该挡在我身前的。”说出去的话像吹出去的风,幽寒刺骨。
陶世:“?”
陶世不明所以的解释:“没事,我可以自愈。”
“一定很疼吧。”
陶世不太敢喘气:“还行。”
“就算你能自愈也不应该挡在我身前的,我也有自愈能力,这一掌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你了解它的威力么,你就上前替我挡?”
“我……”
陶世原本想着,林予禾是唯一能和旗袍女,打的有来有回的人。
这些没必要的伤害他能给抗就给抗了。
现在看来,小禾好像不太开心。
“你首要的情况是保护自己的安全,而不是一股脑的向前冲。
就因为会自愈,所以必须你来扛么?”
林予禾说着说着,眼眶湿起雾,心疼坏了,凹陷那么一大块。
“我这不没事么,真的不疼。”陶世笑笑,鬼使神差的摸向林予禾的头。
当手已经摸上的时候才幡然醒悟。
察觉的为时已晚的陶世,红了耳根。
旗袍女子撇嘴,一挥衣袖,吹开两人。
“你们两个,是当老娘不存在么?”
陶世被一道香喷喷的风吹出好远,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止。
躺在地上,感觉脑子晕乎乎的。
林予禾眼睛喷火:死女人,敢换我的好事。
那种场景百年难得一见,片刻的温存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打散了。
“你现在已经受伤了吧,我给你时间,待你冲破灵能印,我们再战。”
旗袍女拂袖,地上的尸体堆成平整小山,她翘起腿,侧身坐上丘顶。
那姿态,像比拟天下的女皇。
林予禾扇了扇衣间并不存在的尘土:“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旗袍女子笑出声:“哦,为什么要听我的?”
她一伸手,陶世命运的后脖颈被提起。
凭空来到她手边。
陶世:“……”
陶世扶着领子动了动脖子,有点不舒服。
“你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杀了他。”
陶世:“……”
为什么受伤的是我?
旗袍女子戏谑的看向林予禾,丝毫不慌。
她等着看林予禾能坚持多长时间。
“好,可以。”
哦,好像一秒也没坚持到。
陶世的身体很特殊,但保不齐疯女人有什么方法。
对于陶世的身体,灵能协会还没研究透呢。
她不想让陶世经受痛苦,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冲个印而已。
待林予禾入定。
扑通一声,陶世摔了个屁股蹲。
陶世看向旗袍女:盯——
“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
然后剩下的时间里,旗袍女陶世大眼瞪小眼。
陶世看:“……”
旗袍女回看:“……”
旗袍女正大光明的看:“……”
旗袍女眼神赤裸裸的看:“……”
看的陶世发烫,他憋不住了。
“我脸上有东西?”陶世问。
“没有。”旗袍女答。
“没有那你看我干什么。”陶世怒。
“啊,小弟弟害羞了呀。”
陶世:“……”
他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但没有证据。
空气安静的又过了一会儿。
旗袍女子矫揉造作,喃喃自语:“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活着出去呢?”
陶世脸上的表情满满的不耐,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你是好奇姐么,好奇这个好奇那个?
旗袍女子杏眼微眯,慢条斯理的抬起胳膊,打了个响指。
忽然,地面轰隆隆的发生震动,土地表面上许多细小的石子颠簸跳起。
像许多年未接受到雨水的干涸,一块块的出现裂缝。
好像下一秒就快要裂开。
地都有所表示,天也不甘其后。
云腾翻涌,闪电形成,迷迷噔噔,混沌一片。
像一团黑油油的面里缠绕几缕糖丝。
旗袍女子歪头,自认俏皮的摆摆手:“拜拜ノBye~。”
下一秒整个人原地消失不见。
地面晃动的更加剧烈,陶世感觉自己就像坐在狂奔的马车上。
脚丫子硌的发麻。
对了,林予禾,陶世回头。
嗯……嗯?陶世眨眨眼。
林予禾不知道什么时候,双腿盘着已经腾空。
身上的白色界牢牢跟随。
陶世的眼神凝了凝。
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小禾没事就好。
湖水颠的冲浪,水柱冲天而上。
山边有巨石滚落,树木咔嚓掰折化两节。
噼里啪啦,传来油锅里炸豆子的响。
空间出现蛛网裂痕,随着时间流逝,越加密集。
这里要塌了,不知道那女人用了什么方法。
陶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立刻跑向林予禾。
身子刚调转过来,旗袍女子突然出现。
“差点忘了。”
话落,纤细的手指探出胸口,林予禾的胸口。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胳膊滑下。
她全无所觉,像吃饭睡觉平常似的抽出手,甩了甩血珠。
对着陶世露出笑:“不用谢,我也算帮了你一个忙不是么。”
“这里要塌了,快点想办法出去吧。”临走前还不忘贴心的提醒一句。
这话是她对陶世说的,说完自己身形隐散,不见了踪影。
然后地面上泡成血色的林予禾尸体吸附,完全消失。
应该是出去了。
林予禾突然遭受攻击,脸上不敢置信和痛苦的神情,在陶世脑海挥之不去。
他甚至还从表情中读出一丝崩溃。
想来也是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一直没闲着,不定比自己轻松。
顿了顿,陶世丝毫不慌的给自己抹了喉,也出去了。
鬼婴还好,是鬼,想出去不难。
换了个灵魂的小鬼婴,还沉浸在自己招式没发出去,就原地溃散的丢人情绪中。
小脸羞的通红发热,在听到刀子噗嗤一声,擦过血肉的声音方才清醒。
化羞为气的跺了跺脚,坏叔叔也不提醒一下她,也跟着出了去。
某种角度看,旗袍女子说的不错,要想出去所有人得先死一下。
旗袍女子杀了林予禾,这样陶世就不用纠结怎么下手了。
还真是……荒唐至极。
人满为患的电影院,已经被被南齐大的灵者遣散了。
一堆人守在警戒线外的门口,悄悄等待着。
陶世两人回到影院,真正意义上的影院。
这里已经灯光大开,幕布停止播放。
林予禾换回了之前的泡泡袖连衣裙,只不过是猩红的血色。
头发盖着半边脸,胸前空荡荡的,一个圆洞贯穿身体,身下是流出来的血。
陶世目眦欲裂,他不希望看到林予禾这个样子。
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就应该穿着小裙子,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