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国家,帝国是一个领土超过数百万平方公里,人口超过一亿的超级大国。
而此刻在这个庞大巨兽的心脏——位于帝国首都神圣塔拉的内阁会议室中却充斥着火药味。
坐在首席的男人悠闲地用拇指抚摸着椅子上精美的龙型雕刻。然后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在座其余人。
和那些白发苍髯的内阁成员比起来,男人实在太过年轻。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却已经拥有了坐在首席的资格。
他的名字叫做维克·马基雅维利。
帝国史上最年轻的总管大臣,同时兼任宫廷教师、宫廷总管以及皇帝秘书的职位。
而现在,因为刚刚宣读的皇帝手谕,他还即将成为帝国史上最年轻的摄政。一个和皇室没有任何关系、背景也最为浅薄的摄政。
维克的目光扫视群臣,他看到了平静、隐忍、不解、愤怒……每个大臣所表现出的态度不尽相同。
但这些都无伤大雅。此刻木已成舟,他即将走上帝国权利的顶峰。
他尽力掩饰自己的笑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相信各位已经花费了足够的时间去充分理解刚才宣读的内容。正如你们所听到的,我——维克·马基雅维利,即日起将成为帝国摄政,直至皇帝的病情有所好转。”
下面的某一位大臣发出了嗤笑。
“前提是皇帝病情还有好转的可能。”
是财政大臣欧罗斯。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此刻脸上充满了不屑。
“皇帝陛下是虔诚的信徒、仁慈的君主。我相信诸神会保佑他的。”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十分敷衍的话语,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病情已经不可能好转,否则也不需要在这个时候立下新的摄政。
在这间会议室中,每个人的态度都很明确。到了今时今日,每个人都无需再隐藏自己的立场。
因为现在就是站队的时候,以欧罗斯为首的内阁重臣是反对维克的一派,认为应该由内阁共同代替皇帝行使权力。
而另一方面以教宗为首的人是维克的后盾。
眼下只剩下几个权利稍小的大臣还有些犹豫,但今日之后,双方的交锋会愈演愈烈,他们将不得不选择一方。
欧罗斯对于维克宣布自己为摄政这件事当然会不高兴,因为维克在成为摄政之前就已经多次劝导皇帝对内阁的实际权利进行削弱。甚至彻查了帝国的税收和支出,大大打击了欧罗斯手下的势力。
但很少有人知道,在更早之前,是欧罗斯帮助维克获得了进入皇宫的机会。在那之后的十年中,他也没少在朝堂中上下打点,帮助维克疏通关系。
而如今维克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恩将仇报。一想到这里,年过六十的欧罗斯就气不打出一处来。
好在朝廷之中有不少他的党羽,其余几个内阁重臣也对维克没什么好感。毕竟维克的所作所为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只要他们联合起来,就算维克是摄政也无法撼动他们分毫。皇帝都无法做的事情,他一个小子凭什么?
内阁会议室中明显的分成了两派,双方剑拔弩张。要不是这群人的年龄都不小,估计早就拔剑而起了。
这一天的会议最终不欢而散。维克最终还是成为了摄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另一方面,以欧罗斯为首的元老们也展示了自己方的力量。今后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当所有人都走后,会议室里只剩下维克、几个侍奉的仆人以及一个身穿白衣的干瘪老人。
“维克。”老人轻轻呼唤着当今摄政的名字。
维克摆摆手示意仆人们出去等候,会议室中仅剩下两人相对而坐。
他笑着问道:“有什么事情吗教宗大人?”
老人摇了摇头,“别打趣我了。我做了四十年的地区主教,一下当上教宗还真有些不习惯。”
“教宗是信徒们选出来的,这都是众望所归。”
老人也无奈的笑了起来,谁不知道他能当上教宗背后是维克在推波助澜。
他抬起头,即便脸上都是如疤痕一般的深刻的皱纹,那双碧蓝的眼睛也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他仔细打量着维克,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年轻人如今已是帝国除去皇帝外最大的权力者了。
“不知道尼克罗看到如今的你会作何感想。”他用充满感慨的语气说道。
那名字让维克心头一颤。“老师会为我骄傲吧。”
“或许吧,”老人说,“谁能想到当初尼克罗领回来的那个孩子有朝一日会成为摄政呢。”教宗慈祥的笑着,似乎在回忆很久远的过去。
维克的嘴角有些抽动,那也曾是他的回忆。
“您不会只是为了找我叙叙旧吧。”他问道。
“你还信奉神吗?”老人看似随意的甩出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却让维克一愣。
他心里出现的第一个答案是“当然”。但他没有那么回答。愣了几秒后垂下眼眸,将脸埋在手心里不停地思考着。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答。
“我一直都是国教的一份子。”最终他给出了答案。
听到回答的老人眼神中带着一些惆怅。
他长出一口气接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虽然身为教宗,但我有时也会怀疑神是否存在,毕竟就连我自己也没有见过神的真容。”
维克狐疑的抬起头,怀疑神的话语可不该从教宗嘴里说出来。
“但我一刻都没有怀疑过神教导我们的‘正道’。”
维克倾听着教宗的话语,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理解不代表着认同。
‘神曾教我们放下武器,那难道我们就该任人宰割吗?’他有无数种反驳的方式,但面对老人。他却不想说出任何不敬的话语。
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我明白。”
老人看着维克脸上的微笑,却并没有回应,而是满脸愁容。他知道维克已经走上他自己的道路,不管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维克一边搀扶一边叫来老人的侍从。
“送教宗回去。”下完命令后,维克呆呆的站在会议室中看着大门关闭。现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
而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声音幽幽说道:“需要我们监视教宗大人吗?”
维克并没有被声音吓到,反而脸上带着一丝怒气。
“不。你们只需要监视好剩下几个枢机主教就好,别自作主张。”
那声音在受到反驳后立刻道歉,“是我僭越了,大导师。”
维克想了想又补充道:“多在教会安排一些人手,我不希望教宗大人受到任何伤害。”
“是。”
那声音听到命令后就消失了。维克长叹一口气。如今在世的这些人中,能和他共享回忆的人已经不多了。
“正道吗。”他的手轻轻划过实木的桌案。
“可惜我已经在这邪道上走的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