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激烈的猛攻过后,黑山羊幼崽的身影消逝,幸存的人为此欢呼。
阿尔托莉雅力竭地倒在城墙上,但心中的喜悦却让她感到无比振奋。
“我做到了,父王......”
在确认敌对目标彻底消灭后,一旁的芙蕾雅走到阿尔托莉雅的面前,念诵起圣域的咒语。
不一会儿,阿尔托莉雅便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卡洛的公主殿下。”
“彼此彼此,圣教的圣女大人。”
虽然参与到虚构之城的防御中,但芙蕾雅与她的神圣骑士团还是在辅佐完乌列尔后,立刻转入维持圣器运作的工作之中,否则光凭阿尔托莉雅一人很难持续如此之久。
至于那位在战斗中陨落的天使,也被某人带回来艾尔兰特。
“你的骑士怎么样了?”
阿尔托莉雅询问着鲁列斯的情况。
“他很好,请放心,但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他是如何突破那片无尽黑暗的。”芙蕾雅的脸上带着忧愁和疑惑,但更多的是因为鲁列斯平安无事的喜悦。
“不管怎样,没事便好。”
简单问候几句,二人又重新振作起来,准备进行战后的重建工作。
神圣骑士团为拼尽全力挡住黑山羊幼崽进攻的众人传颂着具有神圣力的歌谣,伤势和痛苦正在恢复。
而在其中,受伤昏迷的团长逐渐苏醒。
“鲁列斯·乌列尔,你可不能在这里止步。”
在黑暗侵蚀掉天使的火焰之前,一道苍白的身影接住了正在坠落的乌列尔,碧翠的光芒带着神圣的治愈力回复着他的伤势。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面前站着的是圣女芙蕾雅还有自己的骑士团同伴。
“谁救了我?”
没有人回答鲁列斯的问题,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答案,而鲁列斯似乎是在黑山羊幼崽被消灭的瞬间从白光中滚出来似的。
芙蕾雅为此可是担心了许久,尤其是战斗中看到鲁列斯的翅膀被折断,她差点要消耗自身的本源来拯救自己的骑士。
幸好,鲁列斯的生命跃动始终没有停止,而且还在不断地迸发生机。
“先休息吧。”芙蕾雅摸了摸鲁列斯的额头,眼角的泪痕尚在,“剩下的事情,我们可以解决。”
看着圣女为自己担忧的模样,鲁列斯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就让圣女独自处理问题吧。
......
“嘿!还活着呐!”
“是啊,我还活着,怎么?想我死?”
霍德用手臂勾住瓦斯奇的脖颈,轻浮地张扬着嘴角,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沙丘,心情大好。
“我才没那么恶毒,就是挺庆幸的,你和我都能够活到现在。”
看着这家伙的表情异常精彩,似乎话里有话,这让非常了解对方的瓦斯奇立刻明白霍德的意思。
也对,在这个值得庆祝的时刻,这家伙还在想以后的事,真是杞人忧天。
不过,自己也大差不差了。
“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但还是要提醒一句,咱们可是上了别人的大船,想要继续生存下去,只能顺着这条道一路走下去。”
瓦斯奇知道霍德不是那种会主动表达心中忧虑的家伙,所以只能由他把话题引出来。
“嗨呀,别担心啦,你跟着那个商人,我跟着尊贵的公主殿下,就算有一条沉了,不还有别的退路吗?”
这话说的好像很轻松似的,让瓦斯奇感到头大。
虽然之前的经历让霍德在人情世故上算是通透了一些,但是他的本质还是那个张扬的流浪者,是在这片荒原里长大的暗杀者,佣兵亦或是强者。
及时行乐算是一种生活方式,这很适合霍德,却与瓦斯奇不相匹配。
“你倒是觉得我们能安稳度过后半生......”
霍德打断了瓦斯奇的牢骚。
“难道不是吗?有王室和富豪作为靠山,世界上还有什么能阻挠我们向着美好生活进发?”
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是另一方的回答。
“比如,刚刚还在我们眼前的怪物。”
“......”
瓦斯奇的提醒让得意的霍德蔫吧了许久,因为他找不到反驳的话。
黑山羊幼崽带来的压迫感即使在它消失以后,人们的心中仍然留存着关于那片黑暗迫近的景象,同时还伴随着被巨大阴影笼罩的恐惧。
“它还会回来吗?”霍德心有余悸地看向城墙前的深坑,那里是被巨大羊蹄践踏出来的痕迹。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如果出现在其他地方,尤其是人口众多的大城市,破坏的程度绝对比在这片荒原要多得多。”
“呵,咱们是凭借塔达斯的全力阻止了灾厄扩散,对吗?”
“......可以这么说吧。”
“那样的话......嘿!咱们不就是英雄了吗?”
“哼!英雄啊......”
瓦斯奇庆幸似地勾起嘴角,耸了耸肩,将目光放到城墙内的众人身上。
那些生于塔达斯的普通人,全都为自己能够幸存下来而感到高兴,用最为热烈的欢呼表达着对胜利的喜悦。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一次的危机可比在荒原中求存更为艰难。
霍德顺着瓦斯奇的目光将注意力同样放在了城池之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哎呀,又活了一天。老朋友,你说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吗?”
“别问我,问你的新上司,她才是能给出答案并做出行动的人。”
......
在短暂的休整过后,黑日骑士团回到了艾尔兰特。
“我......咳咳,还活着啊......”
昏迷许久的塞罗斯有些懵。
按照陨星使用者寻常的命运,在“知天命”后,他的死期便会被预言揭示。
而属于塞罗斯的终末,是在这片荒漠里为了对抗举世无双的邪恶而死,这本该是必然。
“我想让你再回望一眼这个世界的改变。”
一段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塞罗斯回想起在释放全力后造成的深坑中,有人将他和那位骑士团团长一起带回了地面。
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却和尤里·拉斐尔有太多的相似。
是他?
不对,气息和身体构造都不对。
而且,她还拥有强力的治愈系能力,和那个充满腐朽气息的异教徒完全不同。
他们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就是尤里·拉斐尔,不过身体和身份都产生了完全的转变。”
嗯?
你在我脑子里?
“不,我想说的是,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我用了一些禁忌的手段延续了你的意志和精神,好让你短暂地留存在这个世界。”
听到这个声音的话,塞罗斯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便发现在皮肤的各处都出现了尸斑,而且胸口并没有心跳的动静,脉搏自然也不会产生应有的震动。
“我......”
“不必惊讶,这些年我可是拿到了很多的权能,赫拉特克,阿尔萨斯,腐朽之母以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明权能。死亡和创生已经彻底沦落在我的手里,如果我愿意,完全可以制造出一国的武力并同时消灭等量的生命。”
尤里将最可怕的事实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塞罗斯,而且丝毫不担心他会将其说出去。
因为死人的嘴是撬不开的。
更何况,还是个完全受制于自己的死人。
而在知晓这一事实后,塞罗斯苦笑了两声。
“呵,真是危险呐!两年前的你,似乎还只是个充满怨念的小屁孩,结果现在却......”
“老前辈,人是会成长的,尤其是像我这样的疯子,会为了自己的理想或是野心,疯狂地生长到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地步,对吧?”
“哈哈哈!我当时果然没看错你,说真的,我有点后悔没在见到你的一瞬间消灭你了。”
眼神中闪过真实的狠戾,说明塞罗斯是真的有这个杀心。
尤里不在意。
如果他们角色互换,尤里同样会有这样的想法。
“的确如此,若仅仅在意我会成为威胁世界的存在,消灭我当然会是你的选择,而当时......”
“当时,我选择让你成长,是因为我觉得,驱使你陷入疯狂的东西,并非全是怨恨......”
塞罗斯的话吸引了尤里的注意。
还有,此刻的塞罗斯内心散发的并非是杀意,而是另一种情感。
“......”
“还有对于这个世界的爱......”
这份感情可以确认。
是同情,是欣慰,更是认可。
哪怕尤里的手段极端,可在塞罗斯看来,其中不乏合理的地方,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去肆意伤害其他人,所以塞罗斯选择了理解和原谅。
对此,尤里同样十分愉悦。
他很庆幸,这位王国剑圣能理解自己。
尽管,二人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想延续你的生命,因为我希望你再看一眼,再看一眼消灭我造出来的怪物后,人们洋溢的喜悦之情。”
给予最后的生命时光,是尤里现在唯一能赋予其的礼物。
“真是好心的孩子,多谢了。”
塞罗斯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疲惫,反而很有活力。
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对于一个死人来说,简直是死神落下镰刀前最后的温柔。
......
“塞罗斯前辈!”
塞罗斯遇上了阿尔托莉雅。
他温柔地将这位公主搂在了怀里。
“你听懂了我要克拉夫多带回来的提示,我很高兴。”
“您是怎么知道父亲给了我承载着凡人意志的勇气之戒?”
“因为你是王国的继承者,如果阿历克谢铁了心要保护你的话,肯定会把这件圣器给你的,这毫无疑问。更关键的是,你绝对不会辜负他的期望,不是吗?”
阿尔托莉雅泪眼婆娑,却想要笑出来,可只是哽咽着,连出声都做不到。
身为长辈和公主幼年时期的指引者,塞罗斯看着眼前的女孩倍感欣慰,但他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后的忠告必须让王国的继承者重新站起来!
“要继续坚强下去,回到德林,成为所有人理想中的王。”
“嗯!”
在得到坚定的回答后,塞罗斯松开了阿尔托莉雅,在她的目送中离开了。
很快,在生命的最后尽头,他来到指挥室内。
在指挥室内,莱斯汉,赫泽恩还有赫罗夫都在,他们都曾是塞罗斯的学生,并且选择站在阿尔托莉雅的一边。
莱斯汉与赫泽恩不必多说,在阿尔托莉雅解放圣器的时刻,他们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至于赫罗夫·巴特尔,这位骑士长和他的骑士团在如今看来已经和阿尔托莉雅站在了一起,但在最后一刻,他并没有选择加入虚构之城的防御。
“保证怪物的行经路线不会往德林的方向移动,如果最后的阻击失败,我们需要将它引向别的地方。”
这是赫罗夫下达的命令,骑士团的成员们为此选择了一条偏远的小路,同时做好了艾尔兰特城破之后吸引黑山羊幼崽注意的准备。
必要的话,他们要用自己的肉身来引导这个庞然大物远离艾尔兰特。
作为最关键的诱饵,赫罗夫会利用一件特殊的“武器”来保证计划的成功。
在此之前,莱斯汉已经实验过该“武器”对黑山羊幼崽的吸引力。
这是备用的方案。
莱斯汉和赫泽恩根本不希望事态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但若真的如此,估计这个怪物会是整个世界都要头疼的存在。
所以,无法消灭的话,便把它引到很远的地方,远到人烟罕至......远到不会造成更多的不幸。
幸好,这些担忧不会发生了。
“你们都做的很棒,无愧于王国的骑士之名。”
面对意气风发的三人,塞罗斯唯有肯定和赞赏,这是他们理应得到的奖励。
“是,老师!”
异口同声的回答,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不过那时候,站在塞罗斯面前的人可不止这三位。
“咳咳,这次的事态已经解决,我马上又要去别的地方处理一些事情,真是劳碌的苦命,卡洛给我留下的烂摊子太多了。以往我才没工夫道别,不过大概是没机会和你们再见一面了,所以啊,好好按照现在的想法干下去吧!小......嗯,大伙子们!帮助你们的王,让她成为真正的君主!”
“是!”
三人看到塞罗斯一反以往的轻松和跳脱,告别显得有些沉重,自然是听出语气中的不舍和留恋。
尽管他们已经注意到老师未能掩盖的情绪,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塞罗斯并没有注意到。
此刻的他只是觉得肩上卸下了重担,可以好好地利用这最后的时间再看一眼养育了自己的世界。
“唉,老了,老了,确实该上路了。”
很不巧,在塞罗斯哀叹的时候,布莱克·芬里尔正带着他的黑日骑士团准备撤离这里。
二人刚好遇上。
“你......”
布莱克本来还想好好问问塞罗斯关于之前二人一同使用超越级的力量,但芬里尔却不想让王国剑圣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可惜,塞罗斯很清楚布莱克体内的神性来源,还有表面上他只是个英雄级巅峰的存在,但本身的实力和传说级没有区别,甚至还能与超越者相媲美。
这样的人,在圣教内很少,除了教皇暗中培养的势力,几乎没有明面上这么恐怖的战斗力。
虽然不清楚圣教的目的,看来需要留下一些信息提醒王国的统治者们了。
至于如何处理现在的会面,反正塞罗斯没那个机会说出来,索性也不打算纠缠这位圣教的骑士团团长。
“祝你好运,黑日骑士团的诸位,永恒之神祝福你们!”
友好的问候还有并肩作战过后的惺惺相惜,自然地化解了尴尬。
黑日骑士团的众人同样向塞罗斯表达了敬意。
“愿前辈前途光明!”
嗯......前途是没有的,死路是一条的,哦不,准确来说,是已经死了。
塞罗斯眼皮直跳,加快了步伐,迅速逃离了令他感到尴尬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变得愈发冰冷,精神似乎也有崩溃的迹象。
“时间快到了,塞罗斯。我们该说再见了。”
“真是的,虽然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但命运如此,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啊!保重喽!异教徒!”
“嗯,永别了,剑圣......”
.......
『记录点,塔达斯,数据载入!』
『记录数据,传说之诗,混乱之章!』
『记录者,无。』
『记录事件,恶意流窜的荒芜草原,“为生存如此”的人们。』
『记录结果:事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解决,底层逻辑判定,塔达斯地区的探索度大大减小,承认力的收集度达到极限,玩家游玩的奖励克扣至20%,暗杀者职业削弱,圣骑士职业小幅增强,该信息无法得知(救世主职业影响力大大加强),部分传说完成!』
......
“啊~~~”
“母亲,事态解决,我的新身体还是从黑山羊的污泥中诞生的,肉体强度比之前的任何一具都要强大,而且还能随意更改样貌,人皮面具什么的已经过时了。”
“啊!!!!”
“嗯,确实值得欢呼。”
此刻,一道飘逸着白色长发,双眼猩红,全身赤裸的女性正站在黄沙漫天的荒漠深处,她的手上还拿着那把被回收的黎明之刺。
“在前往下一个地点之前,还需要适应一下这具身体。”
尤里好奇地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崭新的躯体,有些疑惑。
毕竟下面什么都没有了的感觉,还是挺奇怪的。
“虽说是按照女性的模样设计的,但......我应该算不上正常的女性吧......”
“对了,还要起一个新名字。”
“就叫尤莉·耶丝·拉斐尔吧!顺便把神官证明上的记录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