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亮光出现在眼前,明明闭着眼睛,却无法阻挡,直到这束光完全驱散了黑暗的视野,路易莎才不情愿地掀起被子把头盖住。
那烦人的太阳公公又从床尾移动到了床头,阳光照在被子上,将它烘得暖呼呼的,隔着被子都能闻到太阳的味道,这股慵懒的气息倒是让路易莎更不想起床了。
真是的,既然这么暖和叫人困倦,为什么还要用刺眼的光照醒我啊。
路易莎蜷缩在棉被里,半睡半醒间抱怨着,于是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等到路易莎再次醒来掀开被子时,已经是下午的光景了。
“哈——”
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今天又是从下午开始的一天啊。
“笃笃笃~~”
是敲门声,全身挂彩的小木门吱呀呀地呻吟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谁呀?”
睡饱饱的路易莎今天心情不错,能量也很充足,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她拉开小木门,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一时轻松的心情不再。
“莎拉酱,你没事吧?!”
路易莎惊呼道。
门口的小冒险家莎拉用手帕按着自己的额头,鲜血将手帕浸红了起来,没擦干净的血迹还留在脸颊上,她咧嘴笑起来,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样子。
“下午好,路易莎小姐,这是今天的面包哦!”
说着她一脸轻松地把夹在胳膊肘下的一袋面包棍递进去。
“问题不是这个好不好!”
路易莎赶紧把面包棍丢到一边,将手按在莎拉的额头上,快速念起魔法咒语施放起治愈魔法,柔和的清凉感从莎拉额头上传递过来,舒缓了疼痛。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伤成这样?”
路易莎担心地想把莎拉拉到屋子里,坐着休息一下,只是没想到莎拉一反平常的样子,轻轻推了推女巫拉着她的手,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
“没事的,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就不进去了——我还有其它事要忙呢。”
“真的没事吗?摔跤怎么会摔成这样。”
路易莎眉头上露出些许疑惑,要摔成什么样子才会磕破额头上方啊?除非是倒过来摔,不然不可能呀?
在路易莎的强硬要求下,虽然莎拉还是不愿意进来,但好歹是让她把伤口治愈了才离开,莎拉酱今天好像有些急事,匆匆忙忙就离开了,都没和路易莎多说几句话。
“唔……真奇怪啊。”
……
幽深的烂巷子里,道路坑坑洼洼,脏兮兮的污水残留在晒不到太阳的地方。用绳子串起来的粗布衣裳挂在巷子上方晾晒着,像是一面面打满补丁的褐色旗帜,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乌鸦叫唤着,落在那些绳子上面,盯着从下方走过的人儿。
那个人遮住了半边面孔,前后张望,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才突然转进另一条小道。
他站在一扇门前,按一定的顺序敲了敲。
未几,门被拉开一条缝:“是安然吗?”
“是的。”
说完安然展示出一块玉佩,上面的纹案看不清楚,却有一道明显的裂痕。
见到信物,那人打开门,安然立马钻了进去,一只手迅速在身后合上门,用木板堵好。
“怎么样,能用么?”
刚进门安然就急不可耐地对守门的男子问道。
“别慌,医缓就在后面,我带你过去。”
二人随即沿着昏暗的走廊走去,不过几十步远便豁然开朗,来到一个光线充足的院子,这个地方是如此的干净整洁,在这片贫民窟里倒是显得少见了。
毕竟这里是难民们唯一可以称作“医院”的地方,当年国灭,一同逃难过来的医缓是难民里唯一的医生,“缓”是名字,“医”是职业的尊称,大家都对他非常尊敬,如今医缓已是古稀之年,皓首白须的他依然在无偿地为难民们治疗。
此刻医缓正拿着一瓶药水仔细端详,那瓶药水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哪怕是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人,也都知道里面所蕴藏的魔力的独特。
见到安然他们过来,医缓放下了药水。
“先生,药水如何?可以治病吗?”
安然掩饰起急迫,恭敬地问道。
然而医缓却缓缓叹了一口气:“此药水乃魔力之酿,属西方之法,老夫也难以辨认,除皮肉之伤外,对绝症是否有效尚不确定啊。你应该再去问问擅长炼药术的西方人。”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安然罕见地焦急起来,这是他面对拍卖行的雇佣兵高手时都不曾露出来的神情,“况且我能信任的懂医术的人只有您啊!”
“无需医术,我想,让懂魔法的人来辨认是否有害就足够了。”
“仅此而已?那效果呢?”安然问道。
“除非传说中酿造此药水的人在,不然谁都不敢保证它的药效如何。总之,先让懂魔法的人看看这里面的魔力是否有恶意吧。”
医缓用布满皱纹的手拿起药水,递给了安然。
“至于丫头的病,我会用药继续调理她的身子,应该还能挨一些日子。”
“那就麻烦先生了。”
安然恭敬地对医缓鞠了一躬。
“安然呐,老夫知道你想尽力帮助大家,但有的时候,要学会量力而行,别做傻事。”
医缓以长辈的口吻对他训诫道。
这孩子,自从父母离世之后,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做事总是很冲动,有时还会冒出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拯救公主,说那是浪漫的事,但想要帮助他人的心总是好的。
“我知道的。”
安然回答说,他转过身将药水藏进衣服里,一刻也不停地离开了。
“唉——”医缓又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
“安然小弟,怎么说?”
守门的男人抱着手向迎面走来的安然问道。
“没什么说,先生要我去找懂魔力的人问问。”
“嗯,懂魔力的人啊,估计得是很厉害的魔法师吧?那我就帮不上忙了。”男人耸耸肩,“不过你要是有其它方面的请求,记得来找我,像往常一样,别客气。”
“谢啦子玉大哥,我这里正好有个东西要请教一下你。”
安然点点头,从衣服里掏出一颗发光的魔法珍珠。
看到这枚珍珠,就连见多识广的子玉都有些惊讶。
“你小子动作轻一点,别摔坏了,这个东西又是从哪里弄到的?”
“你先别问我从哪儿得到的,帮我估计一下这个东西的价值吧?”
“什么?你不会又要我帮忙转手吧,这个不太方便啊,毕竟是重要的魔法媒介,很贵重的,万一被原主人追到了怎么办?”
“这种东西还能继续追踪的吗?”
闻言安然有些紧张,难怪之前那个女巫能追到酒馆里去,不会这里也暴露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放眼整个王都,也没几个人能拥有这玩意儿啊,这一颗珍珠比之前那一整盒珠宝都要值钱。”
“这么夸张?”
“那是当然,我说安然你对魔法物品也太没概念了吧,被全城通缉也不怕被发现?我真担心你某一天被魔法使抓住。”
“呃……”
其实已经差点被抓住过了。
安然侧目,轻轻拉开门闩,面带尴尬地与子玉告别。
“安然,自从你偷掉那瓶药水后风声紧得很,最近小心一点,你被逮住了我可不会去救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子玉你怎么也和医缓一样啰嗦。”
从医馆出来,安然背靠着门,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自己认识的魔法师。
要说他认识的最厉害的魔法师,应该也只有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