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1

作者:水过村头一枝妖 更新时间:2023/10/2 21:28:39 字数:2273

总之,我的话永远不多。

错过最好开口的年纪,我决心追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忍冬,张忍冬。

我原本和她是不会有交集的关系。前年,我和她一并升入高中二年级,我在二年级四班,她住我隔壁,五班。

507和508也只隔了一堵墙。

宿舍隔音不好,半夜,有的时候能听见隔壁隐秘的喘息。

一下,接着,第二下。心跳,潮湿的空气,闷湿的夜晚连接着并不相连的心。

第一次是个意外。我的睡眠不好,因为习惯,总要听点什么动静才能入眠,所以在宿舍时我总是抢在其他人就寝以前入睡,否则我将彻夜难眠。

我毫无偷听的恶意,只是对面动静过大,传到我们这来的时候,宿舍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下,接着,第二下。

不知道隔壁在干什么,每个听见这种动静的人都会脸红,从口腔深处挤出的叫喊,震颤了灵魂的基底。

有人跑出宿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跟出去瞧,我想睡觉。

搭配上进出宿舍门的踏步声,顺利地进入梦的软乡,一夜好眠。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那天发出声音是谁的人。

毫无疑问,是她忍冬,张忍冬。

我的舍友没有一位愿意跟我透露她那天究竟在宿舍里做了什么,因为我总是在晚上聊天时迷迷糊糊地睡着。后来没有人在意我的行踪,就和高一时一样。

可能因为大家都太在乎别的东西,又或许是有了别的人际,我也没有插足的打算,所以我总是一个人。

没有人一直找我,也没有人和我聊天。有时有几位想和我讲话的人,聊上没几句就被别人抢了话题。

这种事情总是会习惯的,我向自己解释说。

我喜欢其他人的吵闹,我喜欢吵闹,只要它们不源于自己。

事情多了总是要出问题的,对此我深信不疑。

然而,即便你不找事,事情也会找上你。

快要忘记这一事件的三周后,我再一次听见了隔壁隐秘的喘息。

清楚的记得,那是半夜,所有人都睡着后的事情。那一天我同样早于她们睡下,却因为隔壁的动静而惊醒。

这次不止两下,音量也远比前一次要小。轻微地碰撞,仅仅隔了一堵墙的距离,微妙中带着些许尴尬的场合。

正常来讲,我理应不在乎这种意外,跑到厕所或者别的什么听不见这种动静的地方。可是正如所有意外的开头,我没有。

人的理智与真正的问题相遇时往往是第三方胜利,便是逃避。不去解决问题的同时试图假装没有问题,这只会酿成更大的问题。

我过去鲜少主动去听这种动静,那是不正常的东西,所有人都不会主动面对的——

将头压在枕头底下,仍旧无法阻挡声音的传导,简单的初中物理。

高中是人脑子最应该活络的时候,我的那份却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夜晚,被一个陌生人的声音搅晕。

首先出问题的是耳朵。

跟着声音一起抵达脑中的还有其他东西。平日里根本不可能有的感觉,顺着耳朵,不经允许的流入四肢百骸,接着像气泡一般细细密密的炸开。

电流感窜上头皮,宛如感染,操控你的舌头也想要说点什么话;跟从对方的节奏,一下,接着,第二下,越来越快,越积越多。

然后,逐渐的,身体的所有都不受控制,被声音勾引出的欲望,本能想要遵从什么东西,却不知道原因。

只有道德还在约束着我,不去真的呐喊出声。

鼻息在不知不觉中加重,口里喷吐温润的循环呼气,再吸入,削微冰凉的空气无法阻止人进一步的喘息。

——真是要了命了。

闭上眼睛,手脚都不知做出什么反应,颤抖覆盖身体,指尖发痒,想要紧紧攥住什么东西,心里却一点都也不想动。

矛盾,矛盾,矛盾。理智在矛盾中撕裂成碎片的样子,逃避的想法在此时显得无比可笑。

直到某一刻,那些无序的电流在瞬间全部逃向我的尾椎处,酥痒迫使我改变姿势,将自己的屁股砸向老旧不堪的双人木板床,砸下去的时候,床理所应当的发出“咯吱”的惨叫。

隔壁没声音了,先前失控的感觉全无,徒留下尴尬与害羞。双手发力,在床上支撑起半个身子,睁眼环顾四周。唯一值得幸运的是,没人因此醒来。

06号床铺的女生在磨牙。

小心走下床,摸着黑打开宿舍门,起夜。

隔壁宿舍的门没有关。

我本可以探头去看,可是没有。

我可以编造出无数理由解释我那天为什么没有去看,可是没有,任何理由在事实面前都显得孱弱。

我讲不出我为什么选择不去探头,只是出门走了走,用脚感受踩在地面的感受,试图找点真实的东西——

可是没有。

什么声音也没有的时候,我有时会觉得自己活在别的地方,不是自己世界的地方。周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虚假,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摆脱不了,却也能够渐渐习惯,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痛。

唯有疼痛是梦中不会出现的感受。

上完厕所,寂静再度充斥这栋楼,我会因为这股沉默而感到空空落落,这是我失眠的缘由。

不是不愿意吃药,不想被家里人唠叨,所以没有药。

“你要不要学学人家小文,她啊,每天都按时上床睡觉的!你几点睡的啊……”

想起亲戚过去对我的评价,家中无人知晓自己“好习惯”的起因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坏毛病,毕竟自己只是少数受此困扰的人。

冲水,整理整理衣服,明白自己今天剩下的时间都难以入眠,却完全没有责怪谁的意思。我往回走,发现隔壁的门被关上了。

说不上来的感受,没来得及多想,手先开了自己宿舍的门。

自己清楚的意识到,今夜与过去的所有夜晚没有不同,还有无以言喻的失落。

不知道在失落什么,我熟练的摸到自己的床,小心躺下,指尖终于可以攥住原本压在墙头的薄被。

人生是一堵永远在砌的墙,记忆是砖,行为是浆糊,思想是对墙的观察,里里外外,循环往复。

人绕着这堵墙在转,以为能看出什么,我以为我能看出什么。

所以总是在想,对着砖块看,以为有什么特殊。

我想不出失落的理由,索性什么都不想,放任自己脑袋空空,忍受夜的空洞。

只是,我的内心深处就此种下了不自然的种子,却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不同。

我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却还是因此有些不自然;跟着一起不自然的,还有无法停止下摩挲的手,我摸上小腹,感受着那里异样的红温。

在模糊的记忆中,那天我最后睡下没有,已经无法再去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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