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发丝在空中胡乱的飞舞,少女右手持剑挡在身前,左手剑指朝前一挥,瞬间无穷无尽的仙能从她体内倾斜而出,化作一大片银白色的闪电在周身汇聚。海量的闪电凝聚成了一条线,一条仿佛能将这片空间撕裂的线。她挥舞着长剑不断地劈向这条银线,就像弹琴般,化作琴弦的银线朝着那灰色太阳喷出了一道道骇人的超大白色光柱。
那些蕴含无尽能量的光柱将那颗灰色球体贯穿,最终与其中和消弭。随后,她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瞬移到星使的面前,还没等对方有所动作,一剑便朝男人脖颈斩去。她的身后,数百枚发着光的球体瞬间生成,几乎将她包裹在内。
“杀了我,你也得死!”
星使慌了。面对男人的威胁,少女没有回话。就在那些光球快要将她完全吞没的时候,一条长着黑色鳞片的巨龙从天而降,一口气吞掉了全部的光球。在星使震惊的目光中,那些长在龙身上的黑色鳞片飞快脱离,在少女身后重新组成一把黑剑。衔着无数光球的土龙冲天而起,在空中爆炸消失,漫天的能量波动如同烟花般绽放,将黑夜染成白昼。
那斩向星使的“万象”动作变慢,在他的眼中世界开始褪色,只剩黑白二者。这一剑中他只感觉到了无尽的绝望,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剩下。这就是极剑,对付狄山的君主最致命的剑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黑夜中传来了悠远的钟声。星使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随后身体崩解成星星点点的光粒,瞬间便消失在了少女眼前。
“是传送符,阵法和符文的力量我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没等少女反应,一脸严肃的陆寻便冲到少女身前,他用双手来回摸着少女的四肢,惹得她直皱眉:“你干什么?”
“我在检查你的身体。”
青年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你没有发现吗?你和圣湖仅存的联系被切断了,以后那个什么堕转的力量不可以再用,你……”
“为什么?”
少女用赤红的眸子盯着他,用青年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道:“你不觉得这股新力量更加强大吗,兄长?”
语气冰冷,就像长了刺。
“天授不取,反受其乱。看来使用这份力量是上天注定,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面对少女的咄咄逼人,陆寻只能选择退一步。闻此言,就像大锤抡在棉花上,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陆缈只好闭嘴,她赌气般用力掐了一下青年的脖子,转身离开了。
妹妹真的变了,这种剧烈的反差难道是“堕转”带来的?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青年只能静观其变。当然,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也不是毫无转机,毕竟他还有一个终极办法可以将妹妹变回原样。
另一边,李幕站在木屋的废墟上,他看着眼前因为先前战斗而损毁严重的居所,又抬头望了望夜空,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被关在避水园,每天看望他的只有父母。记忆中的父母不知为何容貌皆无,只在脑海中留下了温柔体贴的印象。就像那水面之下的倒影,远看美满,近看虚无,一触即碎。
缥缈而又触不可及。
在避水园中,他得以认识了此生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少女头上的蓝色发簪,还有那头黑色的短发,早已深深刻印在了心间。
失去自由的日子虽然枯燥,但并不令人痛苦。一切的一切,都终止在他发现秘密的那天晚上。朝廷的秘密,国师的秘密,以及……“星星”的秘密。
……
又是一天清晨,繁华的凤都迎来了崭新的白昼。街上车水马龙,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皆宣告着凡世的喧嚣。
北街最大的客栈中,一位黑发少女正在默默的打扫着大堂。少女名叫蓝染,是这家客栈最近新收的学徒,平时也就是干干杂活、记记账,做一些轻松的工作。
这天跟往常没有不同,干完活的蓝染将扫帚放到一旁,她坐在客栈里门的台阶上,望着大门口发呆。这里是无忧客栈,也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连锁驿站。正门和大堂的里门之间是一个中空庭院,种着一颗老槐树。在她不忙的时候,总是喜欢看着这棵树发呆。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两个风尘仆仆的人走进大堂。为首的男人用缎带蒙住双眼,黑色头发扎成了马尾,怀中还抱着一只打瞌睡的布偶猫。另一人年纪要更小些,身穿白衣,背着大大小小的东西。
“小姑娘,我们要住店,你是这里的掌柜吗?”
蓝染连忙起身,拍了拍衣裙说道:“客人来的巧,今天客房尚有空余,请问你们住几间?”
“三间。”
蒙眼青年张口说道,还没等少女表达她的讶异,那卧在青年怀中的布偶猫突然开口说话了:“两间,我们订两间天字客房。”
将二位客人送进房间后,蓝染看了看少年消失于门后的背影,默默的取下了头上的蓝色发簪。
关上门后,陆寻刚一回头,他的左脸就被那锋利的猫爪子抓了一下,伤口很深,不过恢复的很快,只是眨眼间皮肤就愈合如初。那布偶猫跳落在地,摇身一变变作漂亮的银发少女。白衣少女用赤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青年,语气冰冷:“谁允许你躲着我了?”
“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又讨厌我了。”
青年这么说并没有问题,毕竟在很久以前,少女待他并没有如今这么亲密。他把少女当成自己的妹妹,换来的是疏远和抵触,都是多亏了后来的一系列冒险,才有了他们之间关系的缓和。
是的,少女并不是他的亲妹妹,或者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他们都来自不同的世界,失去了各自最珍惜的人,因为需要被救赎和救赎他人的动机,才渐渐走到了一起。
曾经最脆弱的关系逐渐变得牢固,而今似乎再次变得若即若离,这是青年的想法。陆寻这个人,总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就应该是既定的事实,这说明他的心态至少还年轻。只是这一次,他完全的错了。
少女不跟青年废话,直接拽住他的衣领,欺身上前,手肘顶住他的脖颈:“你凭什么这么认为?躲着我,究竟是害怕,还是在逃避?”
她生气了。